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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不想遂他的願(1 / 3)

額頭比手背更敏感,也就跟能感覺他胡茬的刺感。

而他嘴裏的煙酒味兒更因為此時的湊近而愈發濃重。

阮舒非常嫌棄地推他的胸膛,拉開和他的距離,掀起眼皮,不冷不熱地評價:“任性!”

緊接著再評價:“幼稚!”

傅令元像個二傻子,光是笑,笑著往她的懷裏蹭。

阮舒躲開他,起身要去把那些個藥瓶放回去。

“不用了。”傅令元拉住她,“以後這裏也沒人會再用了。”

特別叫人難過的一句話。

阮舒嗅著鼻息間的草藥香,低低問:“你準備怎麼安置格格?會把她送回前任大長老家裏去麼?”

“那些又不是她的親人,送回去幹什麼?”傅令元手裏把玩著她之前摘下來的帽子和口罩,眸底暗流洶湧。

阮舒動了兩下嘴唇,想說什麼,最後沒說。

黃桑的奶奶,那位老嫗,一直以來都是阮春華的人,明明知曉阮春華是做什麼的,卻任由黃桑入了阮春華的套。究竟得是怎樣的心理,才那麼糟蹋自己親孫女的人生?

確實如他所言,根本不是格格的親人。

何況現在也不清楚,是隻有老嫗一人,還是那一家子裏另外有人也知曉內情?

終歸,不該送格格回去……

傅令元站起,拿過棉質襯衫重新穿上,旋即牽起她的手:“走,去給格格收拾行李。”

阮舒隨他離開主屋,行往格格的房間。

房間裏門窗盡開。

即便如此,甫一入內,她仍能嗅到並未全部驅散幹淨的隱隱的碳火味兒。

約莫來自於地上還沒清理的碳盆。

傅令元經過的時候,一腳踹翻了它。

踹出了一種嫌惡感。

鐵盆子熗喨,碳塊散到地上,盆裏用來澆滅碳火的餘水已融了碳火的深黑色,緩緩流出地麵。

像黑色的眼淚。

阮舒眉角極輕地壓了一下。

視線往前再看到床上,被子淩亂,床邊的吊瓶架還掛著輸液管,一張椅子則是翻倒的。

明顯,一切皆維持著黃桑自殺時候的狀態。

眼前仿佛演繹了一遍從黃桑自殺到醫務人員救走二人的情景。

傅令元牽著她在衣櫃前停定,打開衣櫃後,眉峰下壓,隨手撥了一撥裏頭掛著的衣服:“忘記了,格格平時穿的大多數是旗袍。”

“給她買新的吧。先收拾兩件能夠換洗的就好。”阮舒提議。

旗袍會勾起格格對黃桑的回憶。

她希望格格以後的生活是全新的,不再囿於這個小小的中醫藥館,可以呼吸外麵的空氣,可以去上學,自由地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兩人的想法一致,傅令元側眸,眼裏光芒細碎,點點頭:“嗯,給她買新的。”

“衣服我來撿,你去找兩樣她喜歡的玩偶帶上。”阮舒與他分好工,就去角落裏拿行李箱。

須臾,傳出傅令元的叮囑:“黃桑的衣服也邦忙找一套,給她當壽衣。”

阮舒輕頓半秒,打開了另外一半衣櫃,便全是黃桑的衣物。

新衣服也不少,但好幾套的吊牌都還在,沒有穿過,大概因為基本上不出門。

基本不出門,仍然買了,終歸是女人,沒有不喜歡買新衣服的。

想想黃桑自私地不允許格格外出就學而完全封閉,她自己何嚐不是同樣得忍受。

而且,她肯定比格格更難挨——她曾真正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過,她比小小年紀就被帶來這裏隱居的格格,更加清楚外麵的世界有多繽紛、有多吸引人……

最終她選定了一套色彩明豔的。

傅令元也在這個時候拿了一隻芭比娃娃走過來。

阮舒指了指行李箱示意他裝進去。

“不用了,這不是要帶給她的。”方才的笑容已在傅令元的臉上完全消失,連眼神都不一樣了。

沒細說,他彎身將她收拾好行李箱合上、上鎖,一句“出去吧”,便一手拎行李箱一手拿著芭比娃娃當先邁步。

在經過那個先前被他踹翻的碳盆前時,把娃娃丟到裏麵。

原本幹淨漂亮的芭比頓時染上黑色的碳水。

旋即,他空出來的手重新包裹住阮舒的手,偕同她離開房間。

阮舒微抿唇,瞥一眼碳盆的玩偶,猜到估計也和郝大叔有關,很快收回視線,不發一語地跟著他回到後麵的院子裏。

這個時候才看仔細,竹簸箕裏的草藥都還曬著,夜裏沒收,全澆了雨水,潮潮的。

不過草藥的香氣飄散依舊。

傅令元把行李箱放在院中的石桌石椅旁。

阿樹和阿上帶著它們的貓仔原本正圍繞著被劈得七零八落的搖椅的木塊堆嗅,好奇它們是什麼東西。

傅令元一出現,貓兒們頓時對搖椅不感興趣了,興衝衝朝傅令元過來,喵喵喵地蹭傅令元的褲腳。

被擠得沒有位置而落單的兩隻貓仔,略微膽怯地瞅阮舒,似在猶豫要不要去蹭阮舒。

阮舒和它們大眼瞪小眼,不主動親近,但也未刻意遠離它們。

傅令元蹲下身,長臂一抻拉,將所有的貓都攏到他跟前,挨個順著它們的毛,緘默不語。

阮舒驀地記起,他告訴過她,阿樹和阿上以前郝大叔養的貓的後代。想想他今天一直在毀掉關於郝大叔的記憶,連剛剛那隻芭比娃娃都丟了,這幾隻貓他該不會也打算……

傅令元重新起身,走向雜物間的方向。

貓們一股腦地全跟在他身後。它們的窩就在雜物間門口,估計以為他又去給它們喂食,很快反超了他的速度,歸位到貓盆前,紛紛把貓盆裏剩餘的貓糧添幹淨,然後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