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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3、飄忽不定(2 / 3)

阮舒倒在床上,手肘撐住身體,深呼吸兩口氣,沒有理他,沉默地又躺下。

頭才剛沾上枕頭,又被聞野拽起:“我讓你躺下了嗎?”

阮舒依舊遂他的願,坐著。

“抬頭。”聞野的命令之中挾裹著慍怒。

阮舒是準備抬頭的。

聞野卻似等不及,率先抓住她的頭發往後拽,迫使她抬臉。

整塊頭皮感覺都被他扯起,阮舒條件反射地抬手往後抓住自己的頭發,企圖能減緩疼痛。

聞野鬼魅般的聲音壓進她的耳膜裏:“你敢和臥佛寺的那個老禿驢聯手整我,就該事先想到有重新落到我手裏的這一天。”

阮舒還是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何況此時的注意力悉數集中在來自頭皮的痛楚。

她chuan得厲害,因為疼,也因為害怕,低垂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從頭皮的痛楚中剝離出來的一部分注意力也放在關注自己的身體是否出現異樣。

“啞巴了是麼?”聞野不滿她的一言不發。

阮舒再次遂他的願,掀起眼皮,出了聲:“想到過。”

她的目光和表情一如既往清淡,聞野的關注點在於她眼裏的水光偏多,令她的鳳眸頗為潤澤。

他發現自己特別喜歡看她眼裏含了眼淚而並沒有到要奪眶哭出來的地步時的樣子,正如眼前,即便湛湛,也未見嬌弱和楚楚。

“怎麼想的?”他追問,語氣隱隱約約比先前好了些許。

“會生不如死。”阮舒如實道。

“那你選擇生,還是選擇死?”因為她此時已經坐好在床上雙眼看著他與他說話,聞野覺得沒有再髒自己手的必要,便鬆開了她的頭發。

他一鬆手,阮舒反而沒了著力,一下子彎了身體。怕他又對她使用暴力,她忍下疼痛迅速強撐著重新坐直,冽著嗓子回答:“我選擇生。”

“想活?”聞野像是沒聽清,問她確認。

“想活……”阮舒點頭。

聞野輕嗤,高高在上地俯睨她:“求我。”

她深知自己暫時不會死,她亦深知,求他根本沒有用,他該折磨她的時候,依舊不會手軟。可眼下他的心理,她必須滿足他,反正也就是口頭上的向他示弱,阮舒希望能換取自己的暫時安寧,完全願意去做。

“我求你,”她不僅說了,而且改了自己坐的姿勢為跪,還向他伏低了身體,顯得頗為卑微,“求你讓我活著。”

聞野的臉幾乎第一時間臭下來,心情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愉快,反而一股無名火衝上腦門。

“誰讓你這樣子求我了?!你不是很喜歡和我抬杠?!你不是很有骨氣?!現在怎麼卑躬屈膝了?!”

阮舒的頭發又一次被他揪住往後拽。猝不及防,她身體的重心沒穩,腦袋磕上床頭,“咚”地一下特別響。

恰好響在聞野話語的最後一個尾音落下之後。

聞野聽得清楚,眼皮不禁跳了一下。

阮舒撞得有點眼花,原本就被揪得頭皮劇疼,現在痛上加痛。

手卻不是捂向腦袋,而是自己的肚子,眼淚嘩地一下,於她的無意識中便無聲地出來了。

“聞野,我求你,不要再對我動手。”她的聲音在所難免地發梗,想到剛剛他是因為她求了他,他才又打人,她頓時卡了嗓子。

聞野自是注意到她一瞬間的小動作,腦子裏也閃過孟歡的猜測,眸子陰厲眯起:“怎麼就不能對你動手了?”

阮舒的腦子有點亂。

亂來源於怕,怕極了軟糖有閃失。

照理說她應該隱瞞,否則如果被他知道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小的,保不準他為了報複傅令元,傷害軟糖。

可他是個暴力狂,曾經對她的各種沒輕沒重的暴力行為,她曆曆在目,如果不說,或許沒等來他有意圖地去傷害軟糖,就先等來他在不知情之下……

她沒辦法,她和他存在力量上懸殊,她沒有辦法以自身的力量去反抗他的暴力……

短暫的心念電轉,阮舒依舊沒能落定思緒。

深深沉一口氣,她撐起身體坐好,仰著臉看他,沒再像方才那般低聲下氣,恢複她一貫的清冷,清冷道:“你不就是想報複我和傅令元?想要我怎樣你直接說,光靠打我你就能解氣麼?萬一你把我打死了,還拿什麼去鉗製傅令元?”

“你在威脅我?”聞野冷笑。

“沒有。”阮舒有點累,往後靠住床頭,“我知道你很討厭被人威脅。”

“我知道你”四個字不知為何,聞野覺得頗為悅耳。而她現在這副半是提醒半是威脅的樣子,是他熟悉的她的樣子,他那股來得莫名其妙的氣莫名其妙地消了大半。

很好,老鼠恢複老鼠的樣子,他身為貓也可以正常行使逗弄她的權利了。

“如果我說,光靠打你,我確實能解氣呢?”他饒有趣味。

阮舒的表情比起方才些許僵。

但她也發現了,他較之方才,貌似情緒有所好轉……?

她不得不承認,目前為止她遇到過的最難摸清楚脾氣的人非聞野莫屬。其實她自認為大方向上她掌握得無誤,可不知怎的,出錯率還是不低。

看來他確定無疑是個變態了,脾性才會如此飄忽不定,隨時有可能隨著他心情的轉變而轉變。

“那你也太容易打發了。”阮舒蹙眉,“我那樣構陷你,往你身、上潑髒水,讓你曝光在大眾麵前,受到廣大網友的同情,原來挨幾個拳頭就抵消?那你來吧,想怎麼打我就怎麼打我吧。”

她的心裏完全是打鼓的。

因為他這種在她看來飄忽不定的脾性,使得她覺得自己說出的每一句都是在拿自己的生命為賭注。

聞野倏爾朝她屈身過來。

阮舒的心一提,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位置。

聞野凝著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珠子,帶著濃重的嘲諷盯住她:“剛剛向我求饒不想死的人是誰?現在又要求我打你?所以是要我打你,但又不把你打死?”

繞得很。阮舒不想和他在文字上糾結:“隨便你。想打就打。死了算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