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的音樂響起,像平靜的水麵引起的一絲小小波瀾。
婚紗熊跳著舞在八音盒上一圈一圈旋轉著.......
沐傾歌盯著那對婚紗熊,眼裏黯淡無光,熟門熟路地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畫紙,拿出毛筆在紙上畫畫,用水墨畫畫婚紗熊,雜亂無章的畫法。
到最後,沐傾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畫了什麼鬼東西。
沐傾歌將紙揉成一團丟開,繼續畫畫,隻有無窮無盡的黑墨落在潔白無暇的紙上,特別的礙眼堵心。
“我不走……我不走……傾歌我不走……”
八音盒還在響,八音盒上的婚紗熊還在翩翩起舞,無憂無慮。
沐傾歌一遍一遍堅持地在紙上畫畫,眼前全是guaimu被抱走的畫麵,guaimu大哭著把小手抓向她的畫麵。
她還那麼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給她。
她答應她會把他留在身邊,可結果呢,她還是讓她被帶走了。
沐傾歌咬緊牙關在紙上用毛筆畫畫,連毛筆的顏色淡了都沒有察覺。
“沐姐?”江賀年愕然的聲音從房門口傳出,穿上白褂子走到她桌前,沐傾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到他這來了。
沐傾歌仿若未聞,自顧自地畫著畫,這是江賀年教她的,畫畫寫書法都可以凝神靜氣,讓心平靜下來。
可她怎麼畫,都沒辦法平靜,沒辦法將guaimu稚嫩的哭喊聲從耳邊揮去。
江賀年低頭看著一地被沐傾歌揉成團的紙,坐到她對麵,用和緩的語氣配合著八音盒的音樂道,“想象你現在在一個大草原,藍天白雲,綠草廣闊……”
聞言,沐傾歌閉上了眼,靜靜聆聽著江賀年的聲音。
“風很靜,陽光落在草地上明亮了露珠……”江賀年注視著她一張顯瘦的臉龐繼續說道,“有很多牛羊在草原上,而你……在哪裏?”
沐傾歌睜開眼,在紙上畫起來。
江賀年站起來走到一旁,點起寧神的精油,將辦公室的燈光換成柔和一點的壁燈。
沐傾歌專注地坐在桌前畫畫,在紙上勾勒著一筆一筆,時淺時重,眉眼認真。
很久,沐傾歌才將筆擱到一旁。
江賀年拿起墨水未幹的畫,隻有黑白,沒有任何其它顏色,
而他在說的時候,是刻意強調了三種顏色,顯然她的潛意識裏沒有任何的彩色。
“發生什麼事了?”
“卿卿被她家人接走了.....”沐傾歌垂眸,語氣低沉。
“什麼?”江賀年錯愕地瞪大了眼睛,隨即輕咳一聲,將話題繞回到她的畫上來,“牧羊人是顧時琛嗎?”
江賀年指著畫上麵離牛羊很遠很遠的一個牧羊人,似乎怎麼騎馬奔跑都來不及趕到牛羊身邊。
沐傾歌沉默。
“你在期望顧時琛像神兵天降一樣把你從泥沼裏解救出來。”江賀年說道,“可你清楚地知道,他離你的世界很遠。”
所以,她自己的人物在左下角,而牧羊人在右上角。
而兩人中間是分散嚴重的牛羊,明顯是趕不到一起的放牧。
這正是他這個姐姐現在麵對的解不開的事,八音盒的音樂靜靜地流淌。
“沐姐,人生就是一個相聚和分別的過程。”江賀年把畫紙放到一旁,年輕的臉陽光朝氣,“你和guaimu有十幾天相處的緣份,這是一段值得記憶收藏的際遇,不該強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