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兒哭啼了一夜，我一夜未合眼。關浩陪著我未睡，我抱著宏兒哼著兒時唱過的歌謠。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這是我學唱的第一支曲，學堂的先生教授我唱會之後我興奮回家唱給爹爹聽。爹爹聽完後撫著黑澤的虯髯抿嘴一笑，我問爹爹：“憐兒的娘親呢？”
爹爹指了指天空上一片烏有對我笑道：“在那。”
我不解的望著天空，明明隻有藍藍的天空和飄颻的浮雲，“爹爹騙憐兒。”
“爹爹從未騙過憐兒，你的娘親就在天上。”爹爹笑說。
我撇著嘴道：“憐兒的娘死了，對嗎？先生說隻有死人才得升天。”
爹爹依然笑著對我道：“憐兒長大了，知道世事了。”
“爹爹為何還笑，死人不是件傷心的事嗎？”
他再次撫著虯髯深沉道：“是也並非。”
“那是什麼？”我問。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死又何必悲傷。每個人的歸宿唯有塵土，我們隻是在人間走一遭然後又會閻王爺那報道罷了。你娘在那等爹爹。”爹爹仰天長歎，那時我不懂爹爹的意思，他的使命是治病救人不知看過多少人離開人世，去往極樂世界。
“宏兒，娘親在那裏，你千萬莫怕哦。”我伸手指著天空對宏兒道，他對著我“咯咯”地笑還“哦哦”的應著我。
“宏兒，你莫笑，到底曉得了嗎？”我輕輕捏著他肉肉的臉蛋，他咿呀的回應我，嘴裏的口水牽絲般流出來。
關浩擦去他的口水笑我說：“他怎會曉得，你可是白說了。”
“宏兒一定聽懂了大娘的話，才會回應大娘。”我對宏兒道：“是吧，小宏兒。”
宏兒又是“咯咯”作笑，我得意道：“你看吧，宏兒都笑爹爹了。”
關浩對我甚是無語，我哄著宏兒入睡。宏兒打了個哈欠，兩個眼球咕嚕咕嚕轉著。我拍著他的背在房間裏來回走動，他開始還扯我的衣衫到後來自己累了便眯上了眼睛。我把他放進搖籃中，蓋上棉被，暗笑他也不是個省事的燈。
關浩早已睡得呼呼叫了，他合衣在床上躺著。這兩父子還真是一個樣，我側在床頭幫他脫下外衣掖好被子，自己竟無了睡意。
第二日，關府被白黑色所掩蓋。木棺被緩緩抬動，黃紙漫天，哭泣聲哀哀。宏兒一身白衣被奶娘抱著，我怕宏兒笑出來被指不孝特意給他穿上麻布，他渾身上下隻覺不適隻好大哭起來。
“慢著。”哭喪的人隨著棺材正要出府，被一群官吏包圍。領頭的捕頭冷聲叫道：“奉縣令之命捉拿罪犯關浩。”
頓時，全場死般寂靜，所有人都是一愣，誰也不敢作聲。半晌，府中下人議論紛紛，出殯引來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關宅門前變成了菜市場般哄鬧。
捕頭皺著眉大聲嚷道：“吵什麼，都給我讓開。”
官吏們立刻拔出劍，把圍觀人群與關家隔開。我扯著關浩的衣袖問道：“怎麼了，為何要捉拿你？”
他拍著我的肩膀道：“別怕，沒事。”
“關某未作任何苟且之事，為何要捉拿關某？”關浩邁步捕頭麵前，一襲黑色長袍襯托出他凜凜身軀。
“他就是關浩，捉拿他。”捕頭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命人把關浩捆了起來。
我踱步上前，“我夫君未作任何有違天理之事，捉他是謂何事？”
捕頭冷笑道：“少奶奶，這是上頭的命令我也隻能照做啊。”
我道：“就算是官府捉人也得要個緣由，我怎能讓你們不明不白的就把我夫君抓去了。”
“緣由？這就是緣由。”捕頭指著停在關宅牌匾下的木棺，“關浩其妾，就是被其夫所害。”
關浩道：“她明明就是服毒自盡，與我何關？”
捕頭道：“她是服毒不錯，但並非自盡，而是被其夫所逼迫。”
“你有何證據？”我道。
這世上的官那個不是貪贓，那個不是見錢眼開。關家這麼大的基業豈能被他一個烏有的罪名給拿了去。
“要證據？明日審判之時大家前往觀看不就知道了。”說罷，捕頭手一揮將關浩帶走。
“少爺。”我拽住他的手，卻被一名官吏踹了一腳把我踢開。
關浩回過頭來看著我道：“我沒事，你莫擔心。”
我趴在地上聽見一個聲音道：“把棺材帶走，這可是重要物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