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他對視著,有些發愣。
那人看著我,唇角微微彎起,低沉的聲音帶著戲謔:“小娘子可覺得寡人懷抱舒適?”
我登時回過神來,耳根一陣發熱,忙站直了身體。
看向阿絮和阿沁,她們望著這裏,表情怔忡。
“驚擾了殿下,妾並非有意,還請殿下恕罪。”我低頭行禮道。身旁一陣腳步聲響起,阿絮與阿沁上前來與我一道行禮,聲音卻比我溫婉許多:“殿下恕罪。”
北海王沒有說話。
我低著頭,片刻,那紅色的錦袍出現在麵前。
“你是何名姓?”他問。
我心中一提,沒有抬頭,少頃,從容答道:“妾無姓氏,自名牡丹。”
“牡丹?”北海王似一怔,聲音帶笑,卻愈加緩慢:“果真?”
“正是。”我說。
旁邊的阿絮和阿沁扯我衣角,我隻裝作全然未覺。
“去吧。”過了會,隻聽北海王淡淡道。
我應聲行禮,低頭匆忙退下。
“什麼牡丹?!”回去的路上,阿沁瞪著眼睛,幾乎要把我吃掉:“為何不報真姓名?!”
阿絮也在旁邊咬牙切齒:“要我說你什麼好?那可是北海王啊北海王!”
我訕笑:“我想著北海王那般大人物,有名有姓的未必能記住……”
“那你說個什麼牡丹北海王就能記住了?!”阿沁更是惱火,擰擰我的手臂。
“你這心眼啊……”阿絮歎氣地搖頭。
三人說這話,一路嚷嚷地走回了住所。
不知為什麼,我總對殿上的光景很是在意,隻覺梁王的話別具深意,還有那些異象,當時所聞所見,難道真是幻覺?
囫圇的一覺過去,第二日醒來,已經到了日中。
才起身,就聽得管事在外麵吵嚷,說梁王下晝要為賓客送行,讓我們趕快準備。
“梁王府中也養有伎樂,為何把我等也叫去。”阿絮一臉不快地嘟噥道。
阿沁笑笑:“反正你我就要走了,夫人大概想著能用一時是一時。”
我更是不解,問:“不是今日就起程返洛陽麼,怎還要出演?”
“你睡遲了不知,”阿絮道:“方才管事來說,今日多留一日,明日清晨再走。”
“如此。”我點頭,沒想到又起了變化。
阿沁莞爾地歎氣:“到了明日,我等便留在京城,不同你回去呢。”
我怔了怔,不禁有些傷感起來。自從被柳青娘帶來棲桃,阿絮和阿沁就一直與我在一起,如今要分開,不是不難過的。
“說這些喪氣話做甚。”阿絮卻笑,摸摸我的頭:“能進得棲桃的弟子都是萬裏挑一,阿芍這般資質,將來定也能到京城,到時我等又能會在一處呢。”
“此言確實。”阿沁恍然大悟,掩口笑了起來。
日中時分,管事將棲桃的一種弟子們領到了湖邊的一座水榭。這水榭修造奇特,分出一頭探入湖心,建造出一座寬敞別致的亭子,梁王的送客宴就在那亭子之中。
樂伎弟子們在廊下奏起樂歌,舞伎們輕舞衣袂,我則有些無所事事,隨著阿絮站在一旁。
我看到柳青娘也在,與承文站在不遠處,手中仍輕搖著紈扇,不知在看哪裏。
似乎感覺到目光,她忽而看過來。
我忙避開眼睛,收起心思安分地站好。隔了會,再偷眼看向那亭中的梁王,隻見他身著鶴氅手持拂塵,正坐在席上與賓客們高談闊論,臉上似乎施了脂粉,有些不自然的紅潤。
昨夜二人那糾纏的場麵掠過腦中,我耳根一熱,隻覺像是做了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