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人們忽而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我隨著眾人的目光望去,水榭的另一頭,一個俊逸的身影正走來,步履款款,廣袖在日光中拂起優美的弧線。
“北海王來了呢!”一直不甚歡喜的阿絮振奮起來,抬頭張望。
亭中賓客似乎因為他的到來活躍不少,紛紛起身見禮,一陣熱鬧。落座之後,梁王甚至讓舞伎們去舞幾段助興,樂伎弟子們奏出的曲子也一時歡快許多。.思.兔.在.線.閱.讀.
我望見香棠也在那些舞伎之中,麵上笑容燦爛。
“媚樣。”阿絮不屑地哼了聲。
未過多時,忽然,我聽到管事在喚我和阿絮。他站在柳青娘身旁,招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和阿絮對視一眼,走上前去。柳青娘領著我們,蓮步輕移走到亭中,向梁王婀娜下拜:“柳青娘並棲桃弟子,拜見殿下。”
梁王看看我們,浮起笑容:“這兩位可就是昨夜的神君與花君?”
柳青娘紅唇勾起:“正是。”
梁王盯著我們,拂塵一揚:“且上前來。”
我隨著阿絮上前去,像柳青娘一般見禮。
“你就是花君?”梁王看著我問。
“弟子正是。”我答道。
梁王頷首,一手持起酒盞,眼睛卻仍在我身上打轉:“甚是年輕呢,今年也就十五六?”
“弟子剛滿十六。”我答道,心裏卻一陣不舒服,覺得這般打量和詢問著實無禮。
梁王一陣大笑,轉頭對北海王道:“賢侄昨夜不是問起過花君,如今寡人將之召來與賢侄相見。看著眉目身姿,賢侄可見過更好的花君?”
手心裏捏出了一層汗膩,我感覺到北海王投來的目光,幾乎不敢抬眼。
“多謝皇叔,這位花君果然不凡。”他的聲音清澈,似乎帶著微笑。
我微微低著頭,心裏不住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事先把花君的妝畫在了臉上,還撲了厚厚的粉,活像戴了個麵具。雖然知道勝算無幾,還是但願北海王認不出這張臉。
梁王又是一陣笑,朝我招招手:“花君過來,為北海王斟酒。”
我聞言,如遭雷擊。
安陽公府上那場景似掠過眼前,隻覺身體發僵。心裏不住罵梁王臭老兒淨出餿主意。敬什麼酒有什麼好敬的!
身旁,阿絮不著痕跡的捅捅我。
“快去。”她的聲音從牙縫裏低低地出來。
我隻得上前。
麵上掛著微笑,我把酒壺從案上拿起,手像注了鐵一樣沉。
一隻手指修長的手伸過來,優雅地握著一枚白玉酒盞。
我微微抬眼,正遇上那雙美眸,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
酒壺突然不穩,幾滴酒水濺在那織錦的袖緣上,瞬間洇開一片。
我忙退開施禮,喉嚨裏卻一點聲音也出不來。冤孽。心裏道,隻盼一切趕快過去。
“這弟子怎一語不發?”梁王奇怪地看我。
“無妨。”北海王莞爾道,說罷,微微頷首:“有勞花君。”
我臉上發燙,低著頭再禮,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回到住所,這事被阿絮和阿沁說著,連著昨晚湖邊的偶遇,又是一陣取笑。
“阿芍啊……”阿絮搖頭,拭著眼角笑出的淚水:“第一回也就罷了,再來又是這樣,你這一輩子能遇著幾回北海王呢?不知北海王當時可認出了你這‘牡丹’。”
話說出口,二人笑得捧腹。
我訕訕,也覺得當時自己表現的確窩囊,臉紅不已。我借口出去取水來烹茶,提起漆桶起身離席。
“也並非全然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