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你知道我並不喜歡她，我隻恨自己沒有魅力，不然你也不用進宮，忍受親人分別的痛苦了。”張寅卿向前一步，關切地說到，“清漪，一想到你進宮之後將要遭遇的苦難，我就忍不住替你擔心。”
“張大哥，你錯了。”清漪平靜地說，“我進宮是好事情呀。我家雖是豪門巨富，也隻是有錢人家罷了。當今朝廷雖然重視商業，究竟士農工商，商人在世家子弟看來，還是不堪教化的野蠻之人。如今我能進宮為妃，平步青雲，可比作大小姐好多了呢。”清漪侃侃而談，似乎理由充足。
“清漪，你不要騙我。現在的你雖不似半年前那麼無拘無束，也絕不會是個為了名利地位而甘願放棄自由的人，進宮後的日子猶如身陷牢籠，你是一隻向往自由的燕子，怎能安於做一隻籠中雀？”
張寅卿這人一點不諳委婉之道嗎？說話這麼直白，一語言中清漪之後的處境。
“多謝您的關心。我命該如此，無論我願與不願，都不是我能選則的。”清漪無奈說到，“以後的路我確實不知如何走，隻能步步為營、事事小心了。”
清漪垂下眼瞼，接著說：“張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心關係我，你——你忘了我吧。你還有大好前程，應該在書院中好好讀書，不要虛度年華，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人和事上。”
“對，清漪你說的對。我應當好好考取功名，兒女私情暫且不提也罷。但你絕不是無用的人和事，雖然你對我無意，我對你的心不會輕易改變。“張寅卿語氣堅定，斬釘截鐵，清漪不忍反駁，隻得聽他繼續說下去，”我在這兒站了半個月了，夜夜吹笛，隻是暫且寄托自己的愁思，並非有意驚擾你的。今天不期而遇，我著實高興，就讓我為你吹奏一曲，權作是餞行之禮吧。”
“好。張大哥，我好好聽著便是。”
張寅卿橫擺長笛，放在唇邊，輕輕吹奏。笛聲悠長哀怨，令人陶醉。清漪想到了很多的前塵往事，眼前也漸漸浮現出一幅幅畫麵，迷離中，一位身材高瘦的貴氣男子向她走來，嘴角帶著微笑，他慢慢走近，眼看要到眼前了，又慢慢走遠了，清漪悵然若失，眼角淚痕闌幹。
一曲吹罷，二人無言，沉浸在笛聲的餘韻中，隻有孤單的上弦月清冷地懸在中天，和水中的影子遙相呼應，可望而不可即。
“今後我們就如這遙不可及的明月，想要再見一麵，難如登天。清漪，願你一切順遂，保重。”說罷，張寅卿轉身離去。
清漪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悵然若失。
漆黑的河流兩邊種滿了柳樹，披頭散發像張牙舞爪的鬼魅，在其中一顆樹的後麵，一張尾隨的臉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