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和若霞坐在馬車裏，進了望仙門，一路向北緩緩而去。一進皇宮紫微宮，矗立眼前便是恢弘莊嚴的含元殿——平地淩霄、遮天蔽日，左右建宮闕為翼，以龍尾道直通殿門，望之巍峨而感懷自身之渺小。含元殿上白雲緩緩南去，令人悄然。
從望仙門到昭訓門，再過了含耀門。正值晌午，大臣們散朝離去，清漪從掀起的簾子裏瞧見了許多的朝廷大員。有的垂頭喪氣，有的神色匆匆，有的眉開眼笑，還有的三三兩兩，聚堆商議。
清漪仔細看著他們身上的官服花紋，錦雞、仙鶴、豹子、麒麟……清漪一路看過去，嘖嘖稱奇，直到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映入她的眼簾。
咦，怎麼這人的朝服跟別人大不相同？旁人都是赭色、褐色，他怎麼穿得銀色？隻見他身形瘦削、身姿挺拔，走路帶風，急急而去。
為何這人如此麵熟？清漪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但他若有似無的微笑讓清漪頗覺熟悉。
“小姐，過了這崇明門就到了內朝了。”前麵領路的中官提醒著。
“公公，有多少像我一樣的采女呀？”
“沒有多少，幾百個吧，還有各地進獻的秀女，加起來也有千八百的。”
“啊？這麼多呀，那都是皇帝的女人嗎？”清漪問出就覺自己糊塗，這滿天下，隻要皇帝想要，哪個不是皇帝的？
“這宮裏哪個女人不是當今聖上的？”老太監見清漪問得可笑，不由得激起了他的賣弄心裏，“不過，這些秀女采女隻有一小部分能夠真正成為皇帝的女人，剩下的大部分都成了宮女，伺候皇帝的女人。”
和若霞對視一眼，不知我的命運如何？做宮女雖然辛苦，可有一點好，宮中女史萬千，少個一個半個，不會有人在意。
“那什麼樣的女人能成為皇帝的女人呢？”清漪語氣誠懇，極大地滿足了中官的虛榮心。
“自然是要經過層層選拔，隻有真正貨真價實、品貌雙全的女子才能成為陛下的妃嬪。”
這樣呀，清漪鬆了一口氣。我一無才二無德，隻長得有幾分姿色，在美女如雲的後宮，應該也不算出彩的，就讓我平平安安當個宮女，等到二十五歲把我放出去和家人團圓吧。如來佛祖、玉皇大帝、元始天尊，求你們保佑！
馬車在一處宮殿門前停下：“這裏就是芙蓉殿了，自會有人給你安排住處。老奴與小姐的緣分就到此了。”
“謝謝公公，多虧了個公公一路的照顧。”清漪示意，若霞趕忙拿出一個小小的銀錠，塞到中官手裏，“小小意思，吃飯不飽，買酒不醉，公公拿著喝茶吧！”
“這——老奴就謝謝小姐了。”這公公帶著銀子，眉開眼笑的走了。
清漪帶著若霞，若霞抱著包袱，包袱裏裝著黃金白銀，其餘一應吃食全部消滅殆盡。兩人走進了芙蓉殿。這大殿修得牆高頂寬，極為開闊。幾排廂房格局規整，是專門供未被封品級的秀女采女居住的。
二人尋了芙蓉殿的管事姑姑，分得了暫住的廂房，便住了進來。
因隻是采女，尚未封品，伺候的宮女太監一應具無，一切事務二人隻得自己動手。
清漪向來不是養尊處優的，若霞更不嬌貴，沒有一個外人在這兒插手倒也自在。
剛收拾好床褥、打掃好房間，二人早已餓得肚子咕咕叫了。
“我們到哪兒去吃飯？”
“我去外麵找個人問問。”
“哎！”清漪擔心她太粗魯，“我和你一起去吧。”
走出門外，正遇上一個宮女，“請問這位姐姐，午膳到哪裏用呢？”
宮女匆匆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是新來的吧？午膳時間已經過了，等晚膳吧？”
啊？清漪和若霞對視一眼，若霞拿出碎銀子塞在宮女手裏，“姐姐，我們是新來的，還不懂規矩，姐姐在這裏時間長了，一定有辦法的，請姐姐可憐可憐我們吧。”若霞楚楚可憐，小宮女不由得心中一動。
清漪看著若霞討好的樣子，心中大讚，這丫頭原來並不是隻會冷酷無情，還會玲瓏八麵。
“好吧，你們跟我來。”小宮女領著二人來到內堂一個偏暗的屋內，“呶，這裏就是芙蓉殿用餐的地方了。這裏有剩的兩碗麵條，你們快吃吧。”
小宮女端出滿滿兩大碗麵條，上麵還臥著一個雞蛋和一些青菜。
“多謝姐姐。”二人作揖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