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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節(3 / 3)

全身濕透的白衣男子吊在江堤上,腦海一片茫然,他左手緊一緊,隻感到掌中的手觸♪感冰冷且嶙峋,不過,確是一隻男子的手掌無疑……

風勁節“啊”了一聲,他頭頂的人也“嗯”了半句,似驚似駭。

小樓裏,張敏欣和趙晨都擠在主機前,屏息靜氣,看著這兩個人恰該以“無巧不成書”形容的生死重逢關頭,忽然屏幕旁寫著風勁節名字的指示燈一暗又一亮,那人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二)

事實證明,風勁節這一回運氣不錯,待到他再醒來,竟然已經是錦被秀榻,床頭紫檀木桌子上一盞繪著精細仕女的雪綃紗燈,且身上淡淡汗濕,竟不那麼難受了。

他抱著被子坐起半身,救了他的人就端著隻描金茶碗,坐在床側。

盼過多少馬背顛簸的白天,盼過多少輾轉難眠的夜晚,此時此刻,恍如隔世相見,竟然如此的,波瀾不驚。

風勁節凝視盧東籬,心頭冷一陣熱一陣,每每於小樓主屏幕上看他或木然任人ling辱或呆怔蜷曲街角的身影,便又是想見他又是怕見他,此時相對,盧東籬與他心裏又想又怕的,卻已然大不相同了。

仍然目不能視,仍然口不能言,承受經年的折磨,人清減許多,形容也頗為蒼白,然而淡青的衫子齊整幹淨,眉宇之間沒了往年日夜憂勞思慮的困頓之色,反而顯出幾分書生傲氣,風骨清華,更勝當初。

盧東籬雖無焦點,卻澄淨如昔的眼眸半側著,微微一笑,一手拈了張白宣給他來看。

紙上一行行草,秀致如昔。

[口舌不便,以筆代言,望閣下勿怪。]

風勁節默然地望著那一筆好字,許久無言。竹簾紗窗靜室秋夜,仿佛有冷風浸人肌骨,讓他心頭輕顫。

這世上,沒有誰沒了誰便不成活的——

依稀間仿佛是敏欣吵嚷的聲音在耳邊炸響,他便閉了口,把東籬兩個字輕輕咽下去。

人道近鄉情怯,他是近人情更怯,生生改了口,笑著問道:“這是哪裏?”

盧東籬在紙上寫下“梅江染春堂”四字。

梅江,是趙國最大的江河下遊,約莫十幾裏的一段,江水平緩,兩岸風景最盛,又因為盡是脂粉煙花的銷金窟,因此著名。染春堂是什麼,便不必再說了。風勁節還在趙國做他逍遙商人的時候,在這一處倒是頗多舊識。

綠紗窗外火樹銀花,一派車如流水馬似遊龍的不夜景觀,河上朱漆的畫舫穿梭不絕,隱隱地遍地都是笑語歡聲,衣香鬢影,怕是二十年的英雄血流到這裏,都化作了一河春水。

風勁節伸手搶過桌上的茶盞,看了看滿碗琥珀酒光,舉頭便飲,他身邊的盧東籬吃了一驚,忙扳住了他的腕子,一手蓋在茶碗上,搖了搖頭。

榻上的白衣男子卻並沒鬆手,隻是由著他拉著自己的手,低聲說道:“原來你倒了這酒,卻不是讓我喝的。”

他的聲音低而柔,極之好聽,可是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出來,語聲中竟然令人倍覺蕭索。令得聽他話的人,不由得怔了。

風勁節望著身邊青衫書生,心裏盡自嘲笑自己小氣無趣,就因為自己為了他毀棄論文原身入世豁出了一切,莫不成現在連他這樣稍好的處境,都看不得了。

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他便立覺自己失態,當下啞然笑笑,鬆了手向後一仰。

他遊戲世間的時候,盡可以每日香車美人華服好酒,盡可以任性縱情睥睨天地,盡可以萬事皆不掛心,唯有如今真心投入,方才知道灑脫著實不易。

微微闔眼,甩脫了那初見的衝擊,他才將原本的思慮一一撿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