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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節(1 / 2)

策。開始殿下仍盼與方侯堂堂正正決戰沙場,不願應允。我當著眾將的麵,斥問殿下,是否要用全軍將士的性命來成全他一人之武勳?殿下無言以對,按計施行。”

三言兩語,將一切罪責,攬在己身,淡對帳中眾人憤恨。

方輕塵此生之痛,盡從這一信而起,今日聞說緣由,卻隻是一笑:“真是難以置信,當日你出此計,不容秦旭飛為個人意氣連累全軍,何等明智,昨日你不願在我背後出劍,豈不也……”

柳恒氣勢一弱。兵法忌慈忌仁,他那一瞬猶豫,說起來真是很可被人恥笑,然而……

冰雪冷靜,從容取舍,是很好。是很應該,隻是,我終究還是個人,是人,就總會有極限。完美的兵法,又何嚐不是紙上談兵?在紙上殺一個人,和親手殺戮一個正在伸手相援,彼此近的氣息相通的人,畢竟是不一樣的。

這個自然是不能承認。他灑然一笑:“我那時久戰力疲,神思迷茫,所以未曾出劍,我若是心思清明,卻也不會出劍,所以,最終也沒有什麼不同。”

是啊,如果他當時不是已經力盡智昏,又怎麼會判斷不出,他其實根本沒有真正傷到方輕塵的機會。他的那點心思,都在這個人的眼裏,這個人,怎麼可能真的將自己的後背,毫無防備的袒露給他。

兩人對視,方輕塵一笑一歎。當日那一封信,帶來的結果,何嚐不是他一生之慘痛,隻是猜忌懷疑的種子早已種下,沒有柳恒的一封信,也會有張三的流言,李四的密函,不過一個誘因,何必遷怒於人。

“恬不知恥!”

旁邊卻有人暴怒了。

柳恒挑眉,幾乎是以一種年長者的包容眼神望著臉色鐵青的趙忘塵:“小將軍,你還年少,等在軍營中多過幾年,很多事,你就明白了。”

“明白什麼?”趙忘塵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明白陷害勇士是多麼值得驕傲?明白入侵別人的國土,殺死別人的父親兄弟,讓多少人死於饑寒,無家可歸,是多麼英雄?”

看著趙忘塵單薄的身子氣得發抖。柳恒也略微有些歉疚。

“小將軍,我們是軍人,不是善人。軍人,總歸是要殺人的。不屠戮敵國百姓,已經是極限。”他搖頭,“楚人的苦難,不要都算在我們頭上。在我軍攻入楚境之前,你們這邊已經是戰亂連綿,內爭不休。在我秦軍統一北地之後,至少,半個楚國的人,日子還過得安定一點……”

方輕塵似笑非笑,對著柳恒一揖:“是啊,我差點忘了。秦國三殿下入楚打出來的旗幟,是助楚王平定叛亂。救楚國百姓於水火呢,我應該代楚人謝謝秦軍的大恩大德。”

柳恒臉皮微紅,忍了傷痛,起身施禮,苦笑道:“是我失禮。方侯是明眼人,那些自欺欺人的話。在你麵前,也不必說了。不過就是個口號。但是,楚強則侵秦,秦強則侵楚,兵伍之人,國之爪牙。守護國土百姓,乃是你我天職。除此之外,若是國家強盛,君王雄心,也自當執戈征伐天下,拓土開疆,方顯男兒本色!方侯!你說是也不是!”

帳內之人一時無言以對。柳恒說得是大實話。這個亂世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其他一切都是放屁。他們這些從軍之人,又有哪個沒存過拓土開疆地雄心壯誌。說穿了,明白了,你國家自己窩裏鬥起來了,就活該被外敵欺負。隻是,這樣的話被敵人說出來,仍然叫人心裏不是滋味。

方輕塵的聲音帶了三分慵懶:“我不會奉那種詔,不會去侵略別人的國土,更不會以此為榮。我可能會抗旨,可能會辭官,也有可能……”他輕輕一笑,竟帶點自嘲:“如果下旨的是如今的那位廢帝,我會盡力勸他改變主意,不過……”他的眼神倏然悠遠,“不過我可能已經勸不了。”

他的神色過怪,話音卻是真誠,叫人完全無法懷疑其可信度。於是帳中諸人一起看他,神色間,疏離不解,仿佛看到一個怪物。

方輕塵隻得苦笑。

當年他打退秦軍,卻沒有反攻秦國,固然是想為楚國休養生息,又何嚐不是因為,他骨子裏對侵略別人的國家始終非常排斥。每個時代,自有每個時代的是非標準。他的是非標準,和這個時代,始終是有點不合拍。

淩方也好,柳恒也罷,卓淩雲,蕭遠楓,甚至是秦旭飛,這個時代優秀的軍人,在欺辱了百姓,或者無法保護自己的百姓的時候,都會感到是自己的失職而羞辱難堪,可是明知道戰亂一起,百姓必苦,他們發動戰爭,也是一樣心安理得。他們會因為順天軍驅百姓赴死而斥之卑鄙無恥。卻也會在大的戰役之後,把殺人最多的將士,奉為軍中英雄。

這算是……武士精神?騎士精神?軍人自豪感?英雄浪漫主義?

……

他沒有資格置評在這個蠻荒世界裏,搶奪著更好生存資源的人們。他也很了解,了解到可以給這種行為貼上合適的標簽,可是他終究是無法將這種想法變成自己的。

淩方可以為他死,卓淩雲可以在他麵前屈膝交權。秦旭飛可以與他英雄相惜,楚……楚若鴻也曾與他至為親近,然而,這個世界,其實沒有人真正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