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將這番話一字不差地轉交給蘇歿的時候,他沒說話,靜靜地看著窗外開始昏暗的天色。
蘇鶴表情有些古怪,便識趣的不再出聲。
今天的蘇歿異常沉默。
楚芯果回想蘇歿將她從化妝間拉出來的那一刻便很快鬆了手,率先下樓回車的畫麵。
若是平日,蘇歿應該會說一句“看來你也不是無可救藥,還是能見人的”之類的話來刺刺她脆弱的小心靈,但今天他什麼都沒說,進了車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異國風景。
察覺到氣氛的不對,楚芯果也沒有說話,她轉過頭,專注地看著車窗外。
蘇歿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車的左邊風景,楚芯果坐在後座,與他的位置相反,看著右邊的風景,兩人竟意外的和諧。
洛倫從後視鏡打量楚芯果,她綰起來的長發有一縷輕柔地落在她的肩窩,空調的風吹過,那縷墨發輕輕掃過她的肩膀,興許是覺得癢,楚芯果並沒在意地將那縷頭發挽到耳後,她安靜而專注看著窗外的風景,眼裏一直含著新鮮的笑意,是很純粹的寧靜平和。
卡米爾的化妝技術真是……讓人不服都難。
洛倫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放在路上,加快了車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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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終於在半山腰的一處私人莊園前停下,車裏的寧靜變寂靜,最後變沉默,洛倫、蘇歿和蘇鶴無聲又麵無表情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視線一齊落在了頭抵在車窗上睡著的楚芯果身上。
已經有賓客開始入宴,不少人將視線轉移到這邊,所幸車外的人看不到車內的景象,不然還沒等人們為他們瘋狂,就已經笑狂了。
“芯果……”蘇鶴輕輕地搖了搖楚芯果。
洛倫已經先一步下車,蘇歿看著洛倫走向大門口,那裏站著一對夫婦。
他的手下意識地握緊,瞳孔一緊,連呼吸都差點困難。
見洛倫跟他們說了什麼,蘇父朝車這邊看了一眼,便低聲說了幾句話,就轉身回了莊園。
而蘇母卻跟著洛倫走了過來。
蘇歿的手越攥越緊,修齊的指甲幾乎要把他手心戳破。就在蘇母距離車還有幾步的時候,蘇歿猛地打開車門,先一步下了車。
蘇鶴嚇了一跳,還有些迷糊的楚芯果幽幽轉醒,接著她倚靠的車門就猛地被打開,她身後沒了支持力,心跳一停,以為自己就此要摔成傻逼的時候,有個人一手扶住了她的肩,帶著寒意。
也並不能說是寒意。
楚芯果有些不解地抬頭,蘇歿幾乎和平日一樣麵無表情,但緊緊抿著的唇出賣了他的心思。
並不能說是寒意,隻是單純的發冷。
他在緊張?還是在害怕?
楚芯果還沒有得出答案,便被蘇歿一手拉出車外,說是“拉”,一點也不為過。
他根本沒有顧及楚芯果的感受,力度大小沒注意,拉得楚芯果咬牙切齒。
但在外人看來就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蘇母看到,她那個跟她唱反調的兒子,正破天荒地幫他的女伴開門,扶著她的肩膀將她帶出來,多年沒見的兒子已經長高了很多,麵容深邃許多。
他正帶著他自以為尖銳的武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