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半分鍾，台下開始有人指指點點，一身雪白色公主裙的蘇鶴這才急急忙忙從外麵趕來，腳步卻在看到白瑾的那一刻停了下來，一臉焦急的表情站在門口幾步之外。
她和楚芯果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她張大嘴巴，無聲誇張地做著口型：帶哥哥走。
楚芯果更迷茫無措了。
帶蘇歿走？在這樣的狀態下？蘇歿他願意嗎？
楚芯果心中微微動容，一直被動被蘇歿握著的手輕輕回捏，兩人真真正正地握在一起。
蘇歿的身形一僵，扣著楚芯果的手的力度微微放鬆了些，他像是想到了楚芯果的想法，極為緩慢地搖了搖頭，態度卻強硬得不容拒絕。
明明這樣脆弱易碎，卻仍固執將自己推向浪尖。
楚芯果不明白有著人群恐懼症的蘇歿為什麼一言不發地就將她帶來這片陽台，即使有退路也不願回去。
楚芯果的視線從蘇歿身上移開，再看向門口，蘇鶴和洛倫都不見了，隻剩白瑾一副看笑話的模樣看著他們。
就因為這一眼，先前還勉強保持的鎮定完全崩潰，一股由心生出的怒火不帶一絲猶豫地席卷大腦，楚芯果覺得自己從未如此生氣。
這就是蘇歿的媽媽？
蘇歿的親生媽媽？
“親生”二字在楚芯果心裏咬牙切齒地碾磨了幾遍，家裏教導的尊重長輩都化成了克製自己掄起椅子砸白瑾衝動的力量。
照顧蘇歿那麼久，楚芯果總有一種護犢子的心態，此時這種心情在蘇歿這樣無措難堪的情況下燃燒得更旺。
她想開口喊蘇歿的名字，至少讓他找回自己。
事實上，在憤怒的催使下，她的確那麼做了。
“蘇歿。”
輕輕的一聲，通過擴音器響在整個大廳，溫和平靜。
白瑾愣了愣。
剛才還議論紛紛的人們聽到溫柔女聲說出的中文，一時間安靜下來，重新看向樓上的兩人。
蘇歿也愣了愣，本垂著的腦袋抬起來看向身旁的人，眼裏是難以掩飾的詫異。
楚芯果心裏微微一囧，但看到蘇歿眼中類似於依賴的情緒，那抹窘態便迅速被抹去，她朝蘇歿輕輕一笑，視線就移開，落到了大廳下的人們身上。
楚芯果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白瑾，揚起一抹笑容：“je suis désolé。（法語：我很抱歉。）”因為擔心出錯，楚芯果的語速並不快，她的聲音有點糯糯的，說起法語其實很好聽。
在眾人還為這個不懂事的女伴的突然發言一臉茫然狀態的時候，楚芯果再也沒說下一句話，硬是將自己的手從蘇歿的桎梏中掙脫出來，手看似輕柔實則野蠻地環上了蘇歿的手臂，將蘇歿往後拉，帶離了所有人的視野。
在台下的人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麵——不懂事的女伴姿態優雅地說了抱歉，然後挽著蘇家少爺，讓他將自己帶離了陽台。
台下沉默了幾秒鍾，然後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猜測蘇家少爺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人人都知道蘇歿和蘇家這幾年不合，所以大多數人將這個歸咎為蘇歿的挑釁。
事實上，這的確是挑釁。
白瑾的臉色變了又變，深吸一口氣，那剛剛展露的怒意便成了燦爛的微笑，她穩了穩氣息，邁著他人隻能仰望的氣勢和不可一世的姿態走入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