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在已清醒的皇帝麵前,即便理直氣壯,在他心中也會落下一樁不是。
再說得一會話,太後叮囑徐成好生照料皇帝,起身回宮了。竇皇後亦怕擾了皇帝歇息,也起身告退。
殿外,日頭當空,煬煬灼目。
太後走到廊下,望望天空,眼睛微微眯起。忽然,她腳步緩下,轉回頭去。
走在後麵的竇皇後一怔,也連忙停下腳步。
太後看著她,臉背著日光,表情不辨。
竇皇後神色無波,微微低頭。
片刻,隻聽太後淡淡對內侍道:“回宮。”窸窣的腳步聲響起,竇皇後再抬頭,太後已經朝一側宮門走了開去。
樂安宮的宮人們見太後回來,忙行禮迎接。
太後下了步攆,一語不發,也不要宮人攙扶,徑自走到堂上。
宮人們見她神色有異,皆不敢出聲。
太後走到軟榻前,坐下去,緩緩將身體靠在漆幾上,閉起眼睛。
一名年老的世婦見得這般狀況,走上前去,將一隻小碗奉上,麵含笑意:“太後可要試試藕羹?庖中剛送來呢。”
太後睜開眼,瞥瞥那碗。
“大皇子何在?”她沒有碰藕羹,卻向世婦問道。
世婦忙道:“大皇子正在庭園中玩耍,可要將他喚來?”
“不必。”太後搖頭,眉間卻浮起一絲不耐:“讓他乳母拾掇齊整,送回去。”
“回北宮?”世婦聞言一訝:“大皇子才來呢。”
太後冷笑,沒有言語,卻又將雙目闔起。
世婦不敢再說,答應一聲,行禮退下。
“她被留下了?”新安侯府中,大長公主看著何萬。
“正是。何萬答道,停了停,看向大長公主:“可要告知皇後,關照一二?”
“不必。”大長公主微笑搖頭:“紫微宮是何處?她既無從插手,不如不知。”說罷,她看看何萬:“讓徐成多加留意便是。”
何萬應聲,退了出去。
“你這是做甚?”一旁的新安侯竇寬按捺不住,不解地問:“此事傳出去,你那兒婦還有名節?”
“迂腐。”大長公主看他一眼,含笑道:“你怎不往善處想?他今後的性命可捏在我等手中。”
竇寬了然,微微頷首。
“可惜溫容出手太拙,”片刻,他輕歎一聲:“那次若將他了結,也不致這般辛苦。”
“先前”大長公主看他一眼,冷笑:“濮陽王準備多年,就等著朝中大亂。他若坐上帝位,話說得再好,我也必無安寧。這回卻不同,濮陽王有顧銑擋住,勝算便在我等了”
竇寬聽著她的話,想到幾日前收到的密報,仍覺得心神不定。
“大司馬果然能遣武威侯來?”他狐疑地問。
“會。”大長公主眼睛微眯,笑意淡淡:“顧銑,我最了解呢。“
“夫人可覺滿意?”宮人紛紛在門外退盡,皇帝忽然開口道。
馥之轉頭。
皇帝靠在軟褥上看著她,目光悠然。
馥之知曉他早看破了自己,也不再掩飾,一禮道:“馥之不明陛下所指。”
皇帝神色不改,閉起眼睛,將頭靠向後麵,不答又問:“聽長公主說,夫人是昨夜來的?”
馥之頷首:“正是。”
“驅疫扁鵲,果名不虛傳。”皇帝緩緩道。
馥之不語。
自己去年在平陽郡的事,大長公主既能知曉,如今皇帝點破,馥之倒不再覺得驚訝了。
“馥之此為,乃一心為姚美人脫罪。”沉默片刻,馥之低低開口:“待出得宮門,大司馬府任何人,與此事毫無相幹。”
皇帝眼睛微睜,瞥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