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就衝剛才方雀初也有一絲護住她的意味,她就認為這一百萬花的很值得。
於她而言,不過就是少買了一輛車而已。
但是對於方雀初而言,這在目前階段,真的是能將她給拉出黑色深淵的。
雨點越下越密集了。
祝願往前跑著,冷不丁撞入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淡淡的雪鬆味在暴雨中蔓延。
來接她的顧京律撐著一把黑傘,牢牢將她接住,笑著問道:“在回家之前,要不要跟著我先一起去個別的地方?”
“好呀。”祝願抬頭看了眼朝她偏著的黑色雨傘,往中間位置推了一下,讓撐傘的男人的另一半肩膀不至於淋得全濕時,才摟住了他的胳膊。
不管是去哪兒,隻要有他在。
她都是要去的。
不遠處,方雀初站在雨幕之中。
看著二人大致離去的方向,心裏有了底。
知道他們要去哪兒,也知道了,自己下一步該去哪兒。
那一百萬“贖身錢”,不管是不是父親的有口無心,還是祝願一時興起之下的可憐捐款,她都不會白要。
她一定要永遠都記住這一天,然後拚了命的努力。
在未來,用十倍、百倍、千倍,把這錢還給祝願。
—
鄉下的墳建得很亂。
爬了一小段泥濘的山路,在顧京律的帶領之下,祝願在一片靜謐的山穀裏,潺潺的流水旁,看見了一座石碑。
上門刻著顧京律生母的名字,以及一張黑白色的遺照。
相片裏,女人笑容溫婉優雅。
恰逢雨停,山裏出太陽是最快的,金色的光束越過樹梢尖,穿透綠葉間隙,在地上落成了碎影。
牽著她手的男人收緊了一些力度,筆直地站在墓碑前,悲傷的語氣中又夾在了一絲喜悅,“媽媽,我帶她來了。”
過去幾年,每一年獨自一人來看望母親時,顧京律都會提起祝願。
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的母親,有生之年一定要把他愛的這個小姑娘帶過來,好好讓她見上一見。
如今,承諾終於達成了。
祝願抿了抿唇,隨即喜笑顏開地坐著自我介紹道:“媽媽您好,我叫祝願,是您的兒媳婦!”
她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很多和顧京律有關的事情。
而後者也是耐心十足,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唇角會微微上揚起來。
直到傍晚,太陽落山。
臨走之前,祝願又從包裏拿出了一份請帖,輕輕放到墓碑前,她說:“媽媽,您也一定要來參加我和顧京律的婚禮。”
其實早有預料到這個男人這趟回鄉下,會帶她重見母親。
哪怕他不主動提,祝願的心裏,也是記得這位素未謀麵卻知道對方一定是一位溫柔到骨子裏的婆婆的。
紅色的婚禮請帖與灰色的墓碑相碰撞。
一旁,竟有繁花盛開。
顧京律不知道他自己的眼眶是何時濕潤的。
這小姑娘實在是太惹人喜歡了。
為他的母親,竟然也有準備。
在下山之前,他從背後抱住了祝願,將腦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嗓音沙啞:“謝謝你。”
總是溫暖他,一次又一次。
反反複複,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