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當作為宇宙的雜質的灰塵,在這一刻裏搖身一變為了星辰,它們心甘情願的為於九江做著點綴,哪怕是黯然失色,卻又因他重新閃耀。
該怎麼去形容這樣的感覺,有人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們準備著深深地領受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跡,在漫長的歲月裏忽然有彗星的出現……”
“狂風乍起。”
喬漾匆匆趕來,站在燈光下,為自己創作這幅畫的原因做著演講:“這幅畫耗盡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的心血,因為缺少了某一樣元素,可能看起來確實不太精彩,所以我很感謝我的老師把它置於這麼高的一個位置……它迸發而出的靈感也很簡單,就是為了那份缺失的元素而存在。”
底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有個男人問道:“可以談談您想在這幅畫裏表達什麼嗎?”
“仰慕、榮耀……”喬漾頓了頓,聲音很輕很輕:“以及是那份宇宙都不能替我傳遞的無窮思念吧。”
喬漾沒想到自己的畫作會被這麼多人欣賞與喜愛,畢竟主元素不在,它看起來隻是一副平平無奇的孤獨垃圾而已。
畫是與那個男人相輔相成的,沒有他,也就沒有星光。
喬漾沒吃飯,借口想去休息室裏坐一會兒,她踩著高跟鞋,很慢的走了進去,然而屁股還沒有坐到沙發上時,房間裏的燈突然“啪嗒”一聲,全部熄滅。
清涼的薄荷味席卷而來,喬漾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被拉起來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她似乎是想大叫。
於九江線她一步堵住了她的嘴,聲音低沉繾綣:“不是說想我了麼?”
既然宇宙都傳遞不了這份思念,那他就親自來。
喬漾怔住了,黑暗之中,除了視覺以外,身體的每個感官都在無限放大。
他怎麼會來?怎麼會找到她?喬父知道了嗎?他會不會有事?
見小姑娘在走神,於九江頗為不滿,他抬起了喬漾的下巴,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親了下去。
用極盡的獨占與溫柔宣泄著內心的叫囂,舌尖打轉而入,城池盡失,空氣中都被牽出了銀色線條。
直到感受到冰涼的淚水,於九江才倏然鬆開了喬漾的嘴唇,他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抹幹她眼眶下的淚水,溫柔的說道:“別哭,嚇到你了,嗯?”
喬漾受不住這樣的安慰,這下更是抽泣的連肩膀都止不住的抖動了起來。
於九江開了燈,難免有些自責,他後退一步,張開雙手,半闔的眼眸裏藏匿著整個銀河係的溫柔,懶洋洋的說道:“別哭了,來,抱一下?”
喬漾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的撞進了他的懷抱之中。
隻一下,就是整個世界。
於九江收緊了手臂,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兩個人都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卻又像是已經說了上萬句。
這一瞬間裏,所有的不開心都被拯救了。
腐朽的樹根正在不斷盤踞,最後一朵玫瑰凋零了,吻應該是炙熱的,但如今卻青澀如斯。
於九江嗓音很啞,嘴角微微莞爾著:“喬漾,我很想你。”
“我也是。”嬌啞的嗚咽聲最終再次被吻封塵。
喬漾隻覺得抬頭好累。
廢墟沒有沒落,灰燼依然在盤旋。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艱辛,於九江把她輕輕抱起放到了桌子上,他的手始終握著她的一截細腰,強勢的吮吸終究抵不過喬漾的一聲嚶嚀。
被放慢,被柔和,所有都在緊緊交纏。
或許是過了很久,藝術館的人都散開了。
喬漾眼眸氤氳,嘴唇微微有些紅腫:“於九江,你怎麼會來?”
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千言無語最後竟然也隻被融為了一句“你怎麼會來”。
男人淡笑著,勾著她耳邊的碎發,手指骨節分明,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來接你回家的。”
喬漾長卷的睫毛顫動著,眼淚又在無聲留下。
於九江歎了口氣,萬般無奈的說道:“怎麼沒幾天,都成小哭包了?”
“才不是!”喬漾出聲反駁,因為腦袋混亂,她的語序組織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才不是沒幾天,真的好漫長好漫長,沒有你在的一天,都像是世界末日來臨前的難熬。”
於九江眉眼低垂著,溫柔又耐心的哄著她:“就算真的世界末日了,我們也不會再分離。”
香蕉蘸著白霜從黑壤裏鑽出了一顆子彈,漫長年歲裏,萬物都在腐爛,可月光依舊潔白。
最後一槍,他有絕對的把握。
……
“我們準備著深深地領受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跡,在漫長的歲月裏忽然有彗星的出現,狂風乍起。”(出自馮至老師的《十四行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