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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啟畫臉上的笑容因為這句話,一下子就僵住了。
躊躇片刻,他扭頭看著墓地的大門,目光變得極為深遠,說道:“過來送阿萍一程。”
我愣了一下,從不知道趙啟畫和韓萍之間還有什麼關聯!
這時,趙啟畫收回目光,跟我說:“其實啊,月嵐算是阿萍的師姐,我們的小師妹,也算是月嵐和你爸的媒人。因為阿萍家裏條件不錯,所以和你爸是從下一起長起來的。有一次,你爸去戲班子裏找阿萍,這才見到了月嵐,一見鍾情。”
原來韓萍也會彈琵琶。
早年間,韓萍的母親聽聞我外公彈得一手好琵琶,就讓自己已經十幾歲的女兒拜師學藝。
外公說練習琵琶需要童子功的,現在半路出家,可能難以學得精髓。
可韓萍說自己真的很喜歡,而且家裏也支持,願意支付學費,充分表達了自己想要學習琵琶的決心,所以外公最後答應了。
其實韓萍沒有把自己為什麼要學琵琶的目的完全的告訴外公,她隱藏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景輝喜歡聽。
後來,我媽、韓萍、趙啟畫成了師兄妹,三個人的感情很好,度過了一段雖是枯燥卻又是終身難忘的學藝歲月。
可也許緣分這東西確實玄妙的令人捉摸不透,更令人歎息無奈,把癡恨怨念全都給揉了進去。
韓萍沒想到自己苦心學習琵琶,隻為博得景輝歡心,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我媽和景輝很相愛,難舍難分,甚至是不管景家人如何反對,景輝都要把我媽娶進門。
韓萍很絕望,哭過鬧過,甚至是去求我的外公外婆,希望他們勸勸我媽不要嫁給景輝,豪門生活並不如想象的那般輕鬆快樂。
外公聽後大怒,覺得我媽不僅愛慕虛榮想要攀高枝,更覺得她搶了自己小師妹的男朋友,道德敗壞。
多次勸說無果,便帶著我的外婆回了老家,和我媽斷了關係。
後來的後來,我媽和景輝確實度過了很幸福的一段時光,但是陳道儒的事情一發生,也就全都改變了。
韓萍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使出渾身解數去勾引景輝,也終於在二人的一次大醉之後,發生了不該發生的的事情。
我媽死後的第二年,景輝帶著韓萍進門了,令她成為景夫人。
為了這個位置,她當了四年的未婚媽媽,一直遭受人家白眼,與家裏人也斷了聯係,隻因為景輝的一句“嵐兒屍骨未寒,我還不能娶你”。
或許,從韓萍真的加入景家開始,才是她未來悲劇的序幕。
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就是不愛一個女人,哪怕哪個女人死了,他也會在心裏為她建一座墳,誰不能占據這個位置。
至少,景輝是這樣的男人。
韓萍和景輝夫妻這麼多年,一直放低自己,對景輝百依百順,隻希望得到像我媽得到的那樣的愛就好。
隻可惜,她沒有得到過。
哪怕得到了,也在那漫漫歲月之中給埋沒掉了,化作了無休止的怨恨。
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韓萍出軌的原因吧,除了寂寞和激情,她可能也想擺脫掉自己的婚姻,和景輝證明自己也不是沒有人愛。
甚至是韓萍偽裝出來的那些溫婉大方,也是她對自己感情的叛逆。真實的她,早就不再會寬恕和體諒。
至此為止,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韓萍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
因為她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我媽了。
“丫頭,你是不是很恨阿萍啊?”趙啟畫問我。
我先是一聲歎息,隨後搖搖頭,說:“她都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我有什麼好恨的?再說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也該結束了,我隻要愛護我的弟弟就好。”
趙啟畫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最後跟我說:“道儒前個月沒了。如果你願意,就和我去看看他,他死前最想得到你的原諒,雖不能實現了,可隻要你去看看他,想必他也是高興的。”
說完,他就離開了。
看著趙啟畫的背影,我的眼前一點點模糊起來。
當年糾結在一起的五個人,現在隻剩下了他一個,那種孤獨和惆悵,大概是旁人難以理解到萬分之一吧。
特別是趙啟畫終身未娶,他臥室床頭的那一個“萍”字,又是否暗藏著另一段不為人知的感情呢?
可到頭來,一切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
……
回到望園的時候,時間已到中午。
珍珠已經睡飽了,在客廳裏嬉鬧起來,更是拜托我抱下來她心愛的兔兔。
我上樓去了她的房間,卻看到霍言安的房間已經擺放好了行李箱。
站住腳步,我皺起了眉頭,將門完全推開走了進去,就發現上書桌上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
“你們回來了。”剛從衛生間出來的霍言安說道。
我指著行李箱,說:“今天就走嗎?”
霍言安點了下頭,笑道:“孤兒院新來了三個孩子,義工們都幫不過來了,恨不得我早早過去。可是景哲媽媽的葬禮沒辦,我怕你們忙不過來。今天事情已經結束,我就趕緊過去了。”
我皺著眉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霍言安走到我的麵前,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跟我說:“你可答應我了,不許反悔。每個周末,我都會回來。”
我很是敷衍的點了下頭,惹得霍言安笑了起來。
給了我一個擁抱,他說:“你沒事也可以去看看我,孩子們喜歡你。”
“他們有了你,哪還會注意到我?”我馬上伸手抱住了他,“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胃口不好就要按時吃飯。還有啊,也不知道孤兒院的床夠不夠長,你那雙大長腿能伸得開嗎?要不我給你訂做一個吧?而且現在天氣最冷,你……”
“你怎麼比珍姨還要囉嗦啊?”霍言安笑道,“我保準每次回來,都讓你看到最帥氣的我。”
我沒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剛剛經曆過的葬禮還曆曆在目,許多的感情也積壓在心中得不到釋放。
我多麼害怕天道輪回,到了我這裏,同樣會是遭受到悲慘的收尾呢?我不想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像趙啟畫那樣,孤獨的活著。
所以,也許我該再勇敢起來,用我的力量使得每個人得到圓滿。
……
日子暫且歸於了平靜,彷佛望園真的成了我們的家。
每天從這裏醒來,再從這裏睡去,平凡簡單成為了最珍貴的快樂。
沈容與每天下班之後,都會準時過來吃完飯,然後再陪珍珠玩上半個小時,等到她睡了,他再回到臻玉園。
我和他的話越來越少,可是卻又好像越來越懂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
今天,是沈容與律師事務所的年會。
本來我是堅決不肯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景哲執意要來,我隻好隨他們一同過來。
等到了酒店的宴會廳,我才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何止是個年會那麼簡單?沈容與還請了許多社會上的名流來,搞得很是盛大隆重。
他這個人從來不喜歡搞這一套,因為嫌麻煩,所以把年會辦成這樣的原因隻有一個,他想把景哲徹底暴露在陽光之下。
略顯局促的調整了一下裙子的肩帶,我不免有些緊張。
一是我確實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場合,二是也許今天來的這群人裏就有有問題的。
“和我想的一樣。”沈容與站在我的身邊輕聲道,“你穿紫色很好看,就像一朵盛開的紫羅蘭。”
我看看他,又不動聲色把頭轉了回去。
笑什麼笑,不就是有兩個酒窩嗎?我的珍珠也有,比你可愛多了。
“準備好了嗎?”他忽然又道,然後把我的手放到了他的手臂之上。
“我姐當然沒問題。”另一側的景哲替我做了回答,然後將我剩下的那隻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姐,還記得爸第一次帶咱們參加宴會嗎?”
我“噗嗤”一聲笑了,說:“我就記得你撲進了十層蛋糕裏,後來爸打得你直喊以後再也不吃蛋糕了。”
景哲點點頭,笑著說:“是啊。那一年,我九歲,你十二歲。這麼多年過去了,來看看我們有沒有長進。”
我長舒了一口氣,腦海裏浮現出第一次見景輝在眾人麵前致辭的樣子。
那時候的我什麼也不懂,隻覺得這個男人可真厲害,是我的爸爸。
如今,他已經離開我們四年,那一筆血海深仇,自是該我們這做兒女的親手討回來!
侍者推開門的那一刹那,我雙臂緊緊挽著身邊的兩個男人,昂首挺胸的走進了會場。
現場並沒有因為老板的出現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此起彼伏的都是對於我們姐弟二人的議論。但沒過幾秒,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了掌,人們也就隨波逐流了。
在眾人的審視中,我始終保持得體迷人的微笑,環視眾人,沒有絲毫的怯場。
走到台前,沈容與自是要上去說兩句。
臨上台前,他握著我的手,在我耳邊說:“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演奏琵琶嗎?”
我點點頭。
那是參加沈建業的大壽,我被梁歌逼著上台彈奏。沈容與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然後在台下注視著我,沒有離開一步。
“我也是時候該要求回報了。”沈容與又說,“一會兒我上台,你不許走,要等我下來。”
我笑了一下,問:“怎麼?害怕啊?”
沈容與直起身子,幫我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笑道:“我想能一直看見你。”
心底一動,還未再說什麼,沈容與已經在眾人的掌聲中上台了。
本以為他會長篇大論的說上一些慷概激昂的話,沒想到他前前後後隻用了不到一分鍾就說完了。
最後,他說:“我就不再浪費時間了,我還有要陪著的人。大家玩的盡興。”
說完之後,沈容與就美滋滋的向我走了過來,像是在昭告所有人,我就他那個要陪著的人。
“你不覺得很幼稚嗎?”我問他。
沈容與不以為意的笑笑,回答:“我覺得做得對啊。也該讓他們知道老板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