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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隻有一線希望,那就是衝鋒(2 / 2)

現場的火焰溫度達到上千度,比烈焰更可怕的是官兵們所承受的巨大心理壓力。戰士們都是十八九歲的孩子,誰,心裏都明白:油罐隨時會爆炸,分分秒秒煎熬著人。神經脆弱者,早就瘋掉了。

事後有記者采訪李永峰,為什麼沒有人臨陣脫逃?李勇峰思考少頃,不知該怎樣跟記者說。雖然說一個現成的豪言壯語很方便,但現實比豪言壯語複雜與殘酷得多。

我們往哪裏逃?身後是106號罐,人逃了,106號罐即被大火吞噬。連鎖爆炸將摧毀油庫,大孤山半島乃至大連。老百姓可以逃生,消防官兵即使?戰死也不能脫逃。還有,別人理解不了,戰士們在這種生死關頭,比一塊鐵抱得還緊,所有的手臂都把著水槍、泡沫槍,都站在第一線。戰友團結的力量此時發揮到了極限。你沒看到在烈火中、激流中喪生的人都緊緊地抱在一起嗎?戰士們時時被一句話所點燃,那就是李永峰在對講機裏不斷喊出的話:“我們隻有一線希望,那就是衝鋒。”

所有的戰士都記住了這句話:我們的一線希望,就是衝鋒。不衝鋒隻能被大火吞噬。

“舍生忘死”這句成語有點大,誰能舍得了生?但消防官兵確實舍棄了生路,奔赴在與死神搏殺的道路上。他們坐戰鬥車趕赴火場時,大孤山半島的道路上湧來一大片撤退的人流車流,可說是落荒而逃。老百姓的衣服斑雜多樣,大家都在拚命地往外衝。這不應受到責備,他們在逃生。

人被火烤上十幾分鍾,立刻就口渴。沒有水,官兵們把臉貼在泡沫槍上,斜著喝點泡沫水,苦而臭,但能潤一潤喉嚨。

18點45分,750毫米的管道爆炸、斷裂,又一股黑黑的原油衝上天空,高20多米。黑油衝刺到頂峰化為蘑菇雲,待雲散開之後,明亮的火柱尖尖地冒出來。李永峰組織戰士撤退。火勢清晰後,再繼續組織進攻。

大連市公安消防支隊的其他增援力量到達火場之前,開發區消防大隊整整堅持了40分鍾,每分每秒都無比漫長。沒有他們前40分鍾的苦鬥,就沒有大連支隊前7個小時的鏖戰;沒有大連官兵7個小時的生死拚搏,就迎不來全省消防官兵會戰大孤山的完勝。服務是每分每秒穿起來的,每分每秒是官兵用決心信念堆起來的。火場沒有標語口號,全是死拚,路麵鋪滿了大火燒過殘留的瀝青,咕嘟咕嘟冒泡,踩上去拔不出腳。滾燙的瀝青一直灌到戰鬥靴裏,所有官兵的腳都燙起了大泡。水帶被粘在瀝青上,扛在肩上拔都拔不動。

泡沫和水越來越少,李永峰不斷電告支隊長叢樹印:“再不來頂不住了!再不來頂不住了……”

但開發區消防大隊還是頂住了,事後他們也總結不出是怎麼頂住的。燃燒的原油流到地溝裏,把下水道井蓋崩到了天上。井蓋被燒得通紅,劈裏啪啦往下落,慶幸的是沒砸到一個官兵。“咚”,抬頭看,又有紅紅的井蓋被崩上天空,紅紅地旋轉落下來。李永峰這時竟然用開玩笑的口氣在對講機裏告誡大家:“注意,天上又掉餡餅了。”他想幽默一下。但官兵們沒人笑,也沒人躲。他們用手臂和肩膀抱著扛著水槍、泡沫槍把火打後退了100米,怎麼躲?戰鬥靴陷進瀝青裏拔不出來,沒法躲。李永峰事後想到應該這麼回答記者的疑問:腳拔不出來,沒辦法臨陣脫逃。事實上,人若想逃,有一百個理由也有一百個機會。對火場官兵來說,這個問題是個偽問題,記者應該問:你們身穿戰鬥服在上千度高溫的灼燒下,流過多少汗?還應該問,你們想過活著走出火場嗎?

在分分秒秒的生死對峙中,人什麼都不想了,“鐵軍”的榮譽不允許他們後退,衝鋒就是贏。火場上,李永峰站在第一線,他知道有許多雙眼睛盯著自己。“人在陣地在”這話應該改為“官在陣在”,他是主心骨,他要給72名官兵當一個“好大哥”。這三個字,是他認定的人生最高境界。

李永峰在前邊,幹部全在前邊,這就回答了那位記者的提問:

火場上為什麼沒人脫逃。

李永峰欣慰的並不是無人脫逃,這算不上什麼榮譽。他的欣慰在於無人退縮。李永峰用非常平淡的語氣描述他在7·16大火中的作為:一是把現場情況及時報告給了上級領導,二是把72名官兵全部活著帶了出來。

在750毫米管道爆炸之後,泵房和堆在一邊的脫硫劑(雙氧水)

相繼爆炸,李永峰掏出手機,繼續向叢樹印支隊長求援,他頭上戴的頭盔已在高溫下變形,戰士們的頭盔全被上千度的高溫烤變形了。

叢樹印支隊長率領著61個現役消防中隊,10個企業消防隊,317輛消防戰鬥車正風馳電掣地馳往大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