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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1 / 2)

1988年出生的孟祥波是營口市公安消防支隊站前大隊特勤中隊三班副班長,一期士官。他吃了半道飯,撂下碗,登車去了大連。

孟祥波發現沈大高速公路封閉了,隻有公安消防車輛可以通過,路麵上紅光閃閃,仿佛進入了戰爭年代。

進入大孤山,警車把他們領進火場,否則誰也弄不清楚行車路線。進入火場,孟祥波發現天空在下雨,而且隻有火場才下雨。他伸手摸一把落在戰鬥服上的雨水,一看是黑油,烏黑閃亮,落在衣服上就滾到地下。他猜想,這個火場不知打了多少水,在烈火烤灼下蒸發到天空,水滴吸收了黑煙當中氣態的原油,質量變重,降落為雨。

孟祥波驚呆:這是什麼樣的火場啊,打的水變成油又降下來。

雖然天降黑雨,但天空是紅色的,如同一塊巨大的烙鐵,管道的爆炸聲此起彼伏。

他們的消防戰鬥車越開越往低窪處行進,地麵聚攏的流淌火越來越多,車開過存在很大的危險,可能燒爆輪胎或烤爆油箱。但這裏沒路,凡是流淌火流動的地方,底下就是路。

孟祥波親眼看見一個高高的鋼架子燒軟了,像麵條一樣彎下來,躺在地下。他大為驚奇,鋼架子竟被燒癱了,這是什麼火啊?

車開到T形路的時候,司機一手操方向盤,一手擋臉——隔著車玻璃,人臉被烤得受不了,司機沒有麵罩。前麵的路是新卸下來的拳頭大的碎石。原來的瀝青路已被烤成了稀泥,沒法行駛載重量巨大的消防車。

孟祥波和戰友們開到陣地的時候,流淌火已經流到了高危化學品罐群的邊上。高危化學品罐群的自動噴淋係統已經緊急啟動,然而水流很小很細。這一點水澆到流淌火上,使火越燒越大。就油火而言,隻有泡沫液具備隔絕空氣的功能,可以遏製一些火勢。孟祥波和中隊長盧天昊,士官胡永傑、盛克達4人一起操作泡沫炮,孟祥波架設水帶。他們的消防車是上海格拉曼——北方奔馳,自動加壓到達30至40個壓力時,水帶根本拖不動。80毫米的水帶充滿水後,每根有500斤重,兩根水帶重達1000斤。拖不動也得拖,孟祥波等四人死死把水帶拖過來。泡沫炮噴出白色的水龍,壓向高危化學品罐群。

這是跟死神爭分奪秒地跑賽。雖然,他們不知正在保護的是什麼物品,但知道這是化學品罐體。它們的外形、漆色和標識,消防隊員一望即知。這個時刻沒有恐懼,恐懼的勁兒已經過了。剛進火場時鋪天蓋地的大火已經讓他們吃驚非凡,現在才是消防戰士顯身手的時刻:戰鬥!

孟祥波感到腳燙得難以忍受,好像踩在燒紅的鋼板上。每隔五六分鍾,他就得脫下戰鬥靴把裏邊的熱油和燙水往外倒一倒。水或者油順衣服流進靴子後,經過腳下流淌火和幾百度的地溫的烘烤,一會兒就升溫達到八九十攝氏度。孟祥波脫下靴子後,看腳上全是燙起的大泡,不僅他如此,在第一線作戰的官兵莫不如此。

他和中隊長盧天昊把著泡沫炮往前推。戴手套不靈巧,摘下手套剛摸到炮,手就被燙起一串大泡。誰也不知道炮的溫度,地麵和空氣的溫度到底有多少度。泡沫炮一直往前推,推到了泵房前。

泵房的火最小也有20米高。一噸雙氧水爆炸汽化燃燒,管道炸出一個大口子,向外噴射火龍,紅火白心。他們往前推進的時候,臉烤得受不了,臉皮像掙開了,睜不開眼睛,隻能靠後麵的水槍往臉上打水降溫。水槍衝力大,近打臉受不了,遠了水槍的水在空氣中升溫,反而燙臉,像澆開水一樣。孟祥波記得自己的身上一直在冒煙,用水槍打水,冒煙,烤幹。再打水,冒煙,烤幹。滅火服幾分鍾就被烤幹了。

這種作戰狀態持續了多長時間?

說起來難以置信,官兵們自己也不相信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們一共堅持了13個小時,直到第二天淩晨,沒吃沒喝沒休息。

處置化學品火災事故,對孟祥波來說並不是第一次。2008年8月27日,大石橋市腰屯村公路邊上一台化學品罐車冒煙,產生大量劇毒氣體,這個村的村民全被熏住院了。孟祥波和戰友們戴著空氣呼吸器用水槍稀釋有毒氣體,上車拆除保溫層,便於冷卻槽車車體,防止爆炸。化學品發生劇烈反應後,氣體如蒸汽一般滾燙,並含有劇毒。孟祥波擔任主水槍手,手持水槍在離車不到10米遠的地方冷卻罐體。不知是槽車發生了化學反應,還是水槍打在槽車上的緣故。這台槽車一直發出尖銳的鳴叫聲,離車最近打水的隻有孟祥波一個人。那個滋味真是很難形容,說頭皮發麻也好,說熱血凝固也好,總之神經高度緊張。孟祥波在槽車邊上一直戰鬥了10個小時,從淩晨2點到中午12點,直到把槽車開到河套大壩上徹底解除危險。孟祥波回到隊裏,脫下空氣呼吸器,在地下坐了整整半個小時,全身想動也動不了。眼前發黑,缺氧,胳膊腿都像被卸掉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