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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七的大四(1 / 1)

◇朝暘

老七是全宿舍的人按照年齡排的,今年大四。

一個禮拜前,宿舍找工作的與考研的同學還算平分秋色,但幾天前由於老七受不了所謂的“自殘式”的複習壓力,草草簽了工作,一舉打破了宿舍裏長期形成的求職者與考研族之間的平衡格局,使得找工作的人數暫時絕對領先。

繼續為考研準備的人還沒回來,老七和其他人抱著水杯在宿舍裏胡侃海聊,其他宿舍的熱水瓶到了大四後大多所剩無幾,而這個宿舍在舍長的帶領下兩次新置資產,實現了宿舍供需總量的基本平衡。每次打好開水回來,隻要門吱呀一聲,便有對門宿舍的某位兄弟探進頭來,笑嘻嘻地捧著一個碩大無比的杯子“借水”。未聞其人,先聞其聲,我們“滾”字呼之即出,隨後就是一陣嘩啦啦的倒水聲,那可是每天鼓足了多大的勇氣經過了多麼激烈的思想鬥爭付出了多麼艱苦的跋涉耗費了多少體細胞才打來的開水,偉大的勞動成果啊,就這麼讓人“借”去大半,很是讓人心寒。

臥談會一直開到都說累了或者能想到的都說完了實在快沒話可說時才閉幕,總還有兩個人不知趣地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短暫等待後,老七說聲“沒人說了?那就睡吧。”接著打個嗬欠,然後翻過身子,調整一下睡姿。

早晨,各種手機鈴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一直從7時整播放到7時30分,每次間隔五分鍾。舍長以他特有的敏銳和年長者的責任心,第一個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揉著睡眼,直到再也不會眯上,翻身起來吼“快,遲了教室後邊的位子就沒了。”這也相當於最後的手機鈴聲了。大家紛紛起床,和往常一樣,老五一邊穿衣服一邊向大家介紹自己的夢況。“老七,昨晚你又說夢話了,全是家鄉話,沒一句聽得懂。”老四說著,端盆子向水房走去,老六在最後一次被提醒後,會在30秒內從架子床上下來,在必要時他還會向別人解釋他的被子確實是疊過的。軍訓的日子能從被子中感覺到已遙不可及了,遙遠了的還有早晨起來讀半小時英語的習慣。

“王×?”“到。”又是聲音先於其人,老七出現在教室暗自慶幸的同時,使勁地將已含進嘴的早餐咽下去,他還附帶了走廊裏的一陣涼風。書沒有,隻有一個筆記本。筆記是一定要記的,考試基本上就靠這個,還可讓有的同學臨時抱佛腳時複印後用,於是考試前班上大致會出現幾個不同版本的筆記。

老七每天都去上網,登錄中學時的同學錄但從不留言,QQ掛著卻一直隱身。他遊戲打得很好,從反恐、傳奇一直到魔獸,但到大四後就不打了。他說沒意思,臉上很平靜,倒讓其他人適應不了。

回到宿舍,兄弟們都已午休了,老七嘟囔著“比豬還能睡”一邊脫鞋,感覺剛才那話不大對,便風馬牛不相及地嘀咕了一聲“豬都比你們聰明”作為補充,躺下。貼在上鋪床板下端的“大笑一聲出國去,爾輩豈是同路人。”紙片已泛黃了。都四年了,大一時什麼話不敢說啊,那時的理想卻成了現在的大話。留著,激勵後學吧。

老七早就不寫書信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機短信及網絡,到了生活費所剩無幾或自我感覺取得突破性成績時,就給家裏去個電話。每月話費不一,鈴音常變,卻揚言號碼十年內不換,說得跟真的一樣。

天氣不錯時,老七也會在一張幹淨的木凳上坐下,試圖什麼也不想,眯著眼看近來遠去的路人。老七想,要是再帶本喜歡的書就好了。手機響了,有人向他借接收機。是啊,又快到考英語四、六級的日子了,“你不是上次六級過了嗎?”“沒,還沒呢。”老七說。掛上電話,他尋思英語考試改革會改成什麼樣子,還是再去考一次吧。

好久沒去圖書館了。要是大學裏堅持閱讀也很是讀了一些書了。老七走入閱覽室,拿本散文雜誌,撿靠暖氣片的位子坐下,看著看著,字體不斷模糊直到一片空白。等醒來時,人已寥寥無幾,口水濡濕了好幾頁,老七顧不得揉搓臉上的書印,趕緊合上,拖著睡麻了的腿,將雜誌放回到了架子上。

打開手機,已是21時10分,屏上“天道酬勤”幾個字躍入眼簾,遠處白光星星點點,像人的睡眼,室外寒氣陣陣,使人不由得裹緊衣服。

最近,老七說自己好像突然間沒了銳氣,看著鏡子,有一種哭出來的衝動而又不能,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生,想過得充實起來,有時卻發現自己無助得像個孩子。

配圖:於雅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