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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封寄不出的信(1 / 1)

◇薛麗娟

××(或×××):

你是誰我不知道,你可能永遠不會告訴我,那麼也就罷了。

事情過去已有三個星期了,按理說都過去了,幹嗎又要婆婆媽媽地提起呢?這件事的發生正常得像人時刻都在呼吸一樣。你可能會想我實在是太小家子氣,這可有點冤枉人,現在我都沒有要回書包的任何意思了,這一點相信你比我更明白。

不怕你笑話,長這麼大了,那天是我第一次進入真正意義上的圖書館。因為是第一次,便覺得有些神聖,可我並沒有出錯。在中文現刊室裏,那麼多的書讓我直感到眼花繚亂,時間在一行行字裏滑過,一不小心就該吃午飯了。離開時雖有些興奮,可腦子畢竟還清楚得很,隻是在打開曾放進書包的那個櫃子時卻怔住了——裏麵空空如也。最終我隻能留下一張尋物啟事,懊喪地走了。頗具戲劇性的是,下午那兒又多了一張尋物啟事,等看到第三張時,已是晚上了。和那兩位相比,我的損失算是最輕的。不知是否你一人所為?

我不是有著極好修養的人,不瞞你,我急過,也曾咬牙切齒地罵過你,可時間把這些已抹平了。餘下的,則隻有想像。

至今,我有理由肯定你絕非“錯拿”,實際上那行為隻屬於兩個極不好聽的字眼——你很聰明,我便不多嘴了。想來你當時就把書包仔細翻過了,裏麵並沒有值錢的東西,讓你有些失望吧?課本大家都有,那些東西對你估計沒多大用,包裏還有父親生平第一次寫給我的家書,我本來打算保存一輩子的。你看了嗎?或沒來得及看就扔了?還是撕了燒了?你若看了,會想得出我是個怎樣的人嗎?記得父親在信末寫道:“十幾年沒怎麼寫信了,這信寫了一個來鍾頭。”還有第一頁的眉腳處有排小字:“天冷了,抓緊買冬衣。”我父親不是作家,可我覺得這句子絕不比任何一個作家的文句遜色。你認為呢?

你是男的嗎?男的背個粉紅色書包可不怎麼順眼。若你是女的,我隻能說我很遺憾。或者是你也曾丟過東西,不過借此發泄私憤而己。可我絕不會那樣,我想另外兩個損失慘重的也不會。

這世上發生這麼一件事是多麼的正常啊!大家都會認為它不足為怪。隻是有的東西習慣了之後是很麻煩的,比方說你習慣了“拿”,我們大家習慣了看,卻不習慣管,最終你也懶於改……這是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呢?在這個校園中,我們甚至有可能擦肩而過,隻不過我不知道那就是你,我也隻好放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一個多事者

2000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