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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欺騙(1 / 1)

◇閻麗

突然就下起了雨,氣溫驟降。在這樣的天氣裏,人們大都懶得出門,街上顯得冷清。我站在電話亭旁摁著按鍵,話筒裏卻是長長的空響。正猶豫著是否再撥時,“同學,幫幫忙吧。”從身後隱約飄來一個既蒼老又陌生、有氣無力的男音。

是在對我說話嗎?我回過頭去。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身旁倚著一個瘦小的中年女人。他說她是他的女兒,來西安走親戚,不料在列車上弄丟了錢物,已一天沒吃東西了……我打量著他們:老人臉上皺紋密布,穿著一件又髒又舊的中山服,已看不出顏色;女人穿一件暗紅色的粗布西裝,卻濕得不成樣子。我立即想到了媒體上揭示過的形形色色的行騙手段,可眼前這兩個飽受物質和精神折磨的人最終還是燃起了我內心的同情心。怎麼可能呢?那滿臉的愁苦、衰老的體態和濃重的外地口音總是很難偽裝的吧?

我和舍友後來請他們在學生食堂裏吃了頓飯,幫著打電話到他們老家讓人來接,並湊盡了我們當時身上的零用錢給他們應急。還擔心他們在路上有個閃失,特意留了電話讓他們再跟我們聯係。最後,把他們送上21路大巴,對司機解釋了好久才肯免費載他們。在大巴開動的刹那,我分明聽見司機嘟噥了一句:又是兩個混的。

事後,我們不時地牽掛著他們的安危,不知他們是否早已安全到達。大概過了一個多月後,我很碰巧地看見另一個學生領著他們在食堂裏吃飯,依然是那身行頭,依然滿臉的愁苦之色,依然操著一口很濃的某地方腔……夠了,我突然感到自己很笨,內心裏隱隱發疼。這就是所謂的單純吧,卻總是輕而易舉地為欺騙所傷。回到宿舍,我對舍友說他們打過電話了,他們早已安全到達了,還非常感謝我們。

為什麼要讓我再次看見他們呢?否則我可以自欺一下,善良地以為他們到家了;我為什麼向舍友隱瞞真相呢?隱瞞不也是一種欺騙麼?唉,我不多想了,隻是更多的卻是困惑:當再次遭遇此等情形時,我還會伸出援助之手嗎?天空不時下雨,類似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