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架,我倆打得鼻歪口斜,涕泗橫流!
午夜十分,白墨上門收屍童。
我打開冰庫的門時,發現寅哲已經睡得跟頭豬一樣了,我直接跨過他,將他床底下的一串屍童扒拉了出來。
“你們同居了?”白墨驚愕地看著房間中隨地散落的衣物,一張慘白的死鬼臉,扭得像是吃了蒼蠅般。
“算合住,不同床,明白嗎?”我挑了挑眉,心底滋了一簇憤怒的小火苗:有男人跟我同居是件很惡心、很不可思議的事麼?
“那就好、那就好。寅哲是個好男人,你別毀人家。”白墨話剛說完,立即捂上嘴巴,恐慌又小心地看我一眼,然後一把拖起地上用麻繩紮成一坨的屍童們,迅速拉開門,側著身子就往門外擠去。
我長腿一伸,大大咧咧地擋在白墨眼前。
“艾大小姐,我嘴拙。絕對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寅哲能和艾大小姐您同住,是他的福氣,我們羨慕不已,真的,我……對不起——”白墨的語氣越來越弱,開始眨巴眨巴著淚汪汪的眼睛。
我看著白墨後悔得想要吞下舌頭的模樣,冷笑著說:“乖,臨牧不在,換姐姐來給你鬆鬆筋骨!”
“砰——”
我一拳直接揍在白墨的左眼上,感覺不夠平衡,右眼再來上一拳,勒著他的脖子往地上一摁,將他慘白的臉死死蹭在地上,再倫圓一腳踹向他的屁股,聽到一聲痛徹心扉的鬼嚎——
我滿意地拍拍手,將這家夥連同屍童一起扔出了門。
寅哲似乎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揉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高冷地瞟我一眼,然後徑直走向浴室,傳來一陣噓噓的聲音……
午夜時分那一場小打小鬧的戲碼,隨著之後的熟睡又漸漸消散了。
太陽剛冒出一個毛邊,寅哲就活力十足地起床,一邊刷牙一邊拉開墨黑色的厚重窗簾。
陽光肆無忌憚地傾瀉進來,瞬間擊破我沉睡的美夢。
我把腦袋捂住被子中,恨不得將自己一頭栽進床墊裏。
“艾木希,起床起床!昨天你不是還說,今天要去看郡瑉的亡魂嗎?”寅哲一把拽開我裹在身上的被子。
我惡狠狠地瞪了寅哲一眼,大清早的就見到這麼一張死無賴的臉,真不是個好開端。
我倆匆匆洗漱後,就風風火火地往公墓園趕去。
伊垣城的公墓園,除了大小公墓和不勝其數的棺材,還有一個不得了的入口。
也就是陽間通向陰間的唯一入口,傳說中的黃泉路。
這個入口有個公職部門,叫“通冥入境處”,入境處有幾個鬼老頭兒,尤其難纏。
若非必要,我是終身不願踏入這裏,但寅哲剛升職為衛者,很多事都懵懵懂懂,所以我還是必須親自來一趟。
入境處的大門隻在深夜敞開,且門的位置非常隨機。
我選擇在白天闖進來的,也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著想。
公墓園上萬座公墓,每座墳墓都有可能是入境處的大門。我取下項鏈,吊墜是一塊閃爍著寒光的圓形銘牌。
我用食指按住銘牌,對準銘牌上的艾家族徽哈了一口氣——小巧精致的銘牌上出現一個花生大小的羅盤儀,跟著羅盤儀的指示,此時此刻的入境處大門就在東南角一處極陰的墳墓上。
我和寅哲小跑了過去,接著一起念動咒語——墓碑的實體逐漸褪色消失,出現一座青石拱門,高聳威嚴的門上懸掛著不少猙獰可怖的惡鬼腦袋,走過時,隱隱能聽見那些鬼腦袋竊竊私語的交談聲。
寅哲緊跟我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寅哲雖然早就死了,但因為契約的關係,他並沒有來過這裏,死去時,靈魂一直被禁錮在身體內,意識陷入混沌。
所以,這還是他首次踏入通向陰間的黃泉路。
黃泉路兩側鬼氣森森,陰冷的白色霧瘴在四周嫋嫋飄散、沉積,隻餘出一條兩米寬的小路還算清晰,但在視線五米開外,又是朦朦朧朧的霧瘴。
寅哲不時東瞅西望,突然嚇得一跳腳,竄到我耳旁輕聲問道:“我怎麼覺得,霧氣中有眼睛在看著我們啊。”
“霧氣中有的,豈止是眼睛這麼簡單。別多事,往前看,千萬不要回頭。”我叮囑著。
寅哲也被這陰沉的氣氛壓抑得悻悻閉嘴,不再講話。
我倆埋頭趕路,走了近一個小時,終於看見一座巍峨森嚴的巨大城牆,通往城牆的路上,是一道萬丈深澗。
我們站在懸崖邊上,隱約聽見深澗下源源不斷的哭嚎、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