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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2 / 3)

水二爺是這樣想的,雖說我辦的是亡婚,可不能失了我水家的麵子,況且,何仇兩家現在被兩個不爭氣的兒子攪得亂麻纏身,我要好好辦給他們看。

“傳我的話下去,辦三天流水席,東溝西溝的,但凡願意給我水二爺捧場的,都來吃!”

消息傳出,立馬有人蠢蠢欲動,掰著手指頭算日子,就等著水家開席。

這天早起,水二爺剛要出院門,就聽門外有人唱:“不要你的米,不要你的麵,就等你把流水席兒開。”

一聽是蠻婆子眼官,水二爺心裏大喜,拉開門就道:“貴人啊,你可來了……”

“了”字還沒落地,水二爺眼就傻了。原來站在門外的,不隻是眼官一人,水二爺眼裏,黑壓壓立著八個蠻婆子。

叫眼官的蠻婆子看見水二爺,連笑帶唱道:“

東邊日出東邊紅,太陽當頂喜盈門,西邊落日全是福,滿溝銀子往裏聚。”她的話未落,其他的“羊盼”(蠻婆子對同類的稱呼)也都一齊響起了三才板,就聽院門外唱戲似的,把吉祥和祝願一古腦兒往裏潑。

“沙棗花開老來紅,越上年紀越厚成。主意拿定往前行,甭怕東吳起萬兵。”

“好事來了不由人,就像飛鳥歸山林,金童玉女成婚配,來年必能抱兒孫。”

水二爺聽著,心裏的樂一溢一溢,這大清早的,碰上這麼多貴人,必是好事。當下,就拱手往裏請。

蠻婆子們也不客套,一窩蜂的就往裏擠。

就在這當兒,院裏突然響出一聲:“滾,都給我滾,清早八時的,哪來的這些喪門星!”

水二爺剛要攔擋,三女水英英已摔開手裏的馬鞭,照準叫眼官的蠻婆子臉上就打。叫眼官的蠻婆子臉上挨了鞭,疼得立時叫喊起來。

“英英!”水二爺喝了一聲,撲過去奪下馬鞭:“反了你了,貴人你也敢打!”

水英英嘴一噘:“貴人,我看她是毛鬼神還差不多!”

“你!”水二爺氣得,直想抽她個嘴巴,可這大清早的,他哪能下得了手。水英英罵了幾句,搶過馬鞭,到馬廄牽她的山風去了。

叫眼官的蠻婆子捂著臉,一股子血從手指間滲出來,英英那一鞭子甩得太狠,叫眼官的蠻婆子臉上爛了幾道口子。

水二爺剛要賠情,叫眼官的蠻婆子突然開了口:

“甭看你馬鞭甩得狠,甭看你走路一陣風,孤魂早已附了你的身,這輩子你是個苦命星。”

“啥?”水二爺驚得,當下就要撲過去捂眼官的嘴。

叫眼官的蠻婆子一雙神眼死死盯住水英英,在她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動中,心裏,為水英英的一生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等水二爺試圖拿話訓斥她時,她鎮定自若道:“二爺,甭看你財發的大,可你這院,七魂八鬼的,攆都攆不盡。二爺,往後,有你的好日子過。”

說完,在水二爺巨大的驚惑中,叫眼官的蠻婆子啪地收了三才板,身子一轉,嘴一鼓,很像回事的離開了水家大院。

“羊盼”們一看眼官走了,也都收了三才板,鼓著嘴,恨恨離開了水家大院。水二爺再想挽留,就遲了。

後來水二爺才知道,英英這天早上發脾氣,還是因為仇家遠。嘴碎的拴五子瞅準機會,將仇家遠借何家老二敲詐東溝大梅一家的事說給了水英英。

水英英一聽,就炸了,那可是大梅一家近三年的收成啊,就這麼白白地讓仇家遠敲走了,他也太心狠了點!

英英跑去跟仇家遠理論,非但沒聽到一句好話,還讓仇家遠狠狠奚落了一頓。

仇家遠諷刺她,這事事關民族大業,她一個鄉野女子,哪裏懂得!

水二爺嘴上安慰著女兒,心裏,卻狠狠為仇家遠記下了一筆。

敢羞辱我水老二的女兒,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一天,連著發生了兩件事,一下就把水家大院的喜慶氣兒給衝沒了。

水英英讓山風摔了!

摔得很慘,差點就要掉命!

水英英騎上山風往大草灘去時,太陽已從青石嶺頂冒了出來,果然如眼官所說,東邊日出東邊紅。太陽噴薄而出的一刹那,整個青石嶺仿佛被神光點著,沉睡了一夜的青石嶺嘩地一下驚醒,帶著滿目的晶瑩與璀璨,瞬間就驚了人的眼。草尖上酣睡了一夜的露珠兒,就像小精靈一般眨著亮晶晶的眼,一下一下的,仿佛一山的精靈在衝人微笑。五月裏賽著開放的花兒,也全都翻起身,仿佛脫去紅襖的新娘,把鮮嫩和嬌美釋放出來,綠草們拚足了勁,要把這嫩得出水兒的新娘子擁到懷中。

這時的山就不是山了,嶺也不是嶺,倒像一個巨大的洞房,到處都演繹著紅山綠水的故事。嶺頂人這時候是最幸福的,滿目都是沾塵帶露的絕美,那心,一下就被太陽的光澤給洗亮堂了,洗潔淨了。

偏是,水家三小姐水英英卻對此視而不見,她的心已被仇家遠那句欺人的話徹底激怒,雙眼冒著遭受巨大屈辱後的烈火,雙腿夾馬,一甩鞭,箭一般衝草灘奔去。馬蹄聲聲中,一散兒一散兒的晶瑩被踩碎,被驚擾,那晶亮劃出一波兒一波兒的弧,掉地上,碎了。

無數的呻吟伴著馬蹄,發出奇奇怪怪的怨響,草灘上,暗暗湧起另一種聲音。

水英英絲毫不覺得,手裏的馬鞭甩得一次比一次響,無論山風跑多快,她還是嫌慢,踩著蹬子的雙腳,也暗暗使了勁。山風在她的怒喝下,簡直就像一匹野馬,瘋狂地衝姊妹河奔去。

出事是快到姊妹河時,一河的波光都能望見了,山風突然一揚蹄子,緊跟著發出一聲嘯,那一聲嘯真是不得了,水家大院都聽得到。想想,隔著幾裏遠,這是多麼震徹的一聲!嘯起嘯落,一向乖順的山風突然暴怒起來,原地轉了兩個圈,然後四蹄騰起,衝崖下奔去。

嘯聲響到院裏時,水二爺正在馬廄裏發愣。日怪得很,拾糧一走,一廄的馬立刻沒了精神。管家老橛頭跟他說了幾次,水二爺就是不信,今兒個,他想親眼看看,以前沒拾糧,這馬不也好好的,該吃吃,該睡睡,從沒見過跟人嘔氣,咋就能因了一個喂馬的長工,跟人耍性子呢?等他走進馬廄,仔細觀察半天,就發現,管家老橛頭沒說過頭的話。這馬,真是跟水家大院較勁兒哩。一槽的草料好好的,馬似乎聞都懶得聞,那可都是上好的青草和豆瓣子磨成的新鮮料啊,這幫畜牲竟然不吃!再看馬,原來膘肥體圓一個個渾身發亮,這才幾天,竟然……唉,見多識廣的水二爺長歎一聲,不明白拾糧使了啥計,竟然將他水家的馬糊弄到這地步。再一想,就覺這院裏真沒哪個人能如拾糧那般對馬上心,白日裏跟著藥師劉喜財種藥,夜黑裏還得侍候先人般侍候這些寶貝。偶爾地哪匹馬毛不順了,你瞅他務弄的那個細心,又是洗又是梳,比侍候他爹來路還周到。想到這,水二爺發出一串子歎,甭看牲口不會講話,心裏,卻是清楚得很啊,誰對它好,它就感誰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