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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1 / 2)

解放的喜悅還沒品嚐夠,一場突如其來的鎮壓風暴席卷了整個青風峽。有消息說,蔣家王朝覆滅後,國民黨反動派亡我之心不死,企圖借殘餘勢力顛覆我政權。要想保住革命成果,必須掀起一場聲勢浩大的鎮壓運動。

鎮壓的對象是峽裏殘餘的反動勢力還有偽保長。

這天夜裏,拾糧剛剛給牛添完草料回到窯裏,院門就被敲響了。敲門聲先是很弱,接著便緊起來,拾糧以為是坡下出了啥事,日急慌忙跑出來,打開院門一瞧,竟是大梅。

大梅一進門,撲通就給拾糧跪下了。“拾糧,求求你,救救我家吧。大”梅的舉動嚇壞了拾糧,等問清原委,拾糧就怔呆了。

鎮壓團捆走了何大和何樹槐父子,說是要鎮壓。

拾糧匆匆穿好鞋,緊忙跟上大梅往東溝走,走到半溝時,腳步忽然猶豫了。我去能幫啥忙,人都抓走了,還咋個幫?

月很淡,淡得幾乎看不出有月。大梅心裏剛升騰起點希望,又讓拾糧的猶豫給砸沒了。抽咽著嗓子說:“算了拾糧,我知道不該來這一趟的。”一句話,說得拾糧很羞愧很想找棵樹一頭撞死,望著大梅的身影無助地消失在暗夜裏,心裏,忽然就起了層恐怖。

這本是一個值得炫耀的年分,開春幾場透雨澆透了山裏的溝溝堖堖,加上伏天又特別熱,地氣蒸騰得能把人熏倒,若幹年不長莊稼的西溝破天荒鋪滿了綠色,秋風一掠,這滿眼的綠,就變成了西溝人臉上沉甸甸的笑。

西溝人焦灼地等待著采藥的日子裏,拾糧家又添了喜事,幾年不開懷的水英英再一次嘔吐起來,她這一吐,一下就把全家人的心吐得樂開了花。

“我要當爺爺了,我要當爺爺了。”斬穴人來路逢人便說。

可是喜悅剛剛升騰了幾天,藥還沒來得及采收,溝裏人就讓鎮壓兩個字弄得熱血沸騰無心顧及莊稼了。

鎮壓會選在東溝何家祠堂。何家祠堂前麵原是一個大澇池,後來何大嫌澇池水髒,夏天漚臭秋天蚊蠅亂舞,對祖宗不敬,叫人給填了。此時,平展展的場子裏黑壓壓積滿了人,東西二溝的村民全讓民兵集中起來,他們要在這裏共同聲討偽保長何大。

新政府第一任縣長顧九兒早早就來到台上,他是這場鬥爭的主角,他美麗可人的媳婦、

祁老太爺的寶貝孫女祁玉蓉穿著幹淨素潔的一身青布衣裳,頭發梳得短短的,精神氣很足的跟在他身後。

古浪縣武裝部長兼鎮壓團團長疙瘩五身著軍服,腰裏別著盒子槍,比誰都威風地站在台上。

古老的東溝沉浸在一種陌生而又新鮮的躍動中,新政府給東溝帶來了很多新奇而又刺激的東西,比如溝裏現在最有身份的稱呼是同誌,誰要失口喚出一聲東家,不但聽的人會嚇得臉色發白,喚的人也會伸幾下舌頭。

還有溝裏天天有背著長槍穿著軍衣的民兵來回走動,說是保衛家園,那些大戶和有錢人每每見了民兵,都要遠遠地低下頭,做出一副懺悔相。

窮人們這次是真正抬起了頭,溝裏走路再也不怕誰說他窮了。

偽保長何大家的院子一月前就住進了民兵,顧九兒和祁玉蓉就住在裏麵。

民兵當時是衝進去抓叛徒何樹楊的,叛徒何樹楊早在馬鴻逵的周旋下,回到了東溝,自由後的他並沒亂走動,反比以前越發謹慎。何樹楊沒抓到,他的保長爹和反動哥哥倒被攆了出來,先是將就在何家祠堂裏,後來又被民兵關押。東溝村也有了自己的管理組織,媒人老五糊的侄子接管了東溝的管理大權,村裏還有幾個積極分子,整天跟在老五糊的侄子後麵,為新東溝奔波。總之,東溝變了,西溝也變了。

有了新政府就是不一樣。

隨著新任縣長顧九兒一聲喊,早已武裝好的民兵押著偽保長何大走上台來,一同押上來的,還有東溝幾個大戶和疙瘩五他們從大鷹嘴下抓到的兩個馬家兵。這兩個馬家兵說來也真是荒唐,馬鴻逵帶著大部隊逃離時,他們在東溝一帶執行任務,沒趕上。等回到古浪,天不像了,兩個人連滾帶爬又逃回大鷹嘴。也很難想像,他們居然在大鷹嘴的山洞裏藏了一年多,兩個人起先是想做土匪的,手裏有槍還怕養不活自個?

疙瘩五沒槍都能把事兒鬧大,他們還怕個啥?

後來發現對土匪這個行當他們真是陌生得很,再說新政權一建立,土匪這碗飯吃起來就很難了。

兩個人隻好白日裏窩著,夜裏偷偷溜出來,幹些偷雞摸狗的小事兒,惟一幹過的大事就是摸進青石嶺水二爺的大院,在廚房裏偷了半筐山藥還有一隻死羯羊,還差點讓吳嫂拿切刀把手剁了。

拾糧躲在人後頭,一個很不起眼的地兒。他怕這種場麵,更怕大梅也被捆起來,幸好,大梅沒被押到台上。

爹爹來路先是擠在人堆裏,伸長了脖子往台上看,後來見民兵們將偽保長何大的頭摁得很低,要他低頭認罪。

秋末的毒陽正好曬在何大頭上,豆大的汗珠子打脖子滾下來,有個年輕的民兵嫌何大不老實,用槍把子重重砸了何大一下,何大撲通一聲跪下了。來路看到這兒,倒吸了一口涼氣,悄悄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