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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的推斷(1 / 2)

陸德與老鷂相熟,對老鷂的那點兒底細知道得一清二楚。老鷂是陸德原先在水田連隊時的一個看水工,據說在困難時期偷了老家生產隊的幾個紅薯,被判了三年,送到北大荒來服刑。後來老家的親人都餓死了,他刑滿後沒處去就留在了農場。老鷂本姓嶽,東北話把嶽念“藥”,就被人叫成了老鷂。他幹活勤快,為人熱心,沒啥別的毛病,就是愛喝酒,有個外號叫“藥(嶽)大酒壺”。他掙的錢都喝了酒,一直說不上個媳婦,是個老跑腿的。連隊有個車老板子薛二,是個山東盲流,困難時期從關裏老家一路要飯到了北大荒,後來被農場收留下,一直在連隊趕牛車。過了幾年,他從老家找來個啞巴姑娘成了親,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腦癱一個癡呆,個頭不見長,飯量還挺大。薛二就那幾十塊錢工資,自家園子種點菜,到遠處開荒種苞米,喂雞養鵝,好歹算是把日子湊合下來。他和老鷂都是山東老鄉,一個有家一個沒家,老鷂時不時地貼補薛二家一些油鹽醬醋的。薛二若是在河溝裏摸著一條鯰魚,或是套著一隻野兔,家裏有啥好吃的,便把老鷂找來喝酒;一喝就喝到半夜,喝得兩人舌頭都硬了,又哭又笑的鬧得四鄰不安。薛二媳婦還沒得病那會兒,是個人人稱讚的賢惠女人。她開了春兒給老鷂拆洗被褥、過了夏至給老鷂做棉襖棉褲、上了秋給老鷂織毛衣,不言不語的,就像是薛二的一個影子。那麼些年,老鷂和薛二稱兄道弟,說他倆是一家人沒人不信。前幾年薛二媳婦突然得了魔怔,發了病滿地打滾,炕上屎一片尿一片的,那屋子一掀門簾就一股子臭味,不用說知青,就是連隊的職工,也沒人願上他家去。還就是老鷂不嫌棄,掏了不少錢給薛二,讓他帶媳婦上齊齊哈爾去看病。還不知從哪整來個偏方,上畜牧隊去花錢買了母馬下崽時的新鮮胞衣,讓薛二熬了湯給他媳婦治病。有一次老鷂被連隊派出去修水利,十天半月回不來,那薛二就像丟了魂兒似的,下了工就一個人在公路上來回溜達。到了天黑,在男生宿舍門口鬼鬼祟祟地朝裏張望,有人問他幹啥,他從懷裏掏出一副髒兮兮的撲克牌,說想找知青跟他打撲克玩兒。知青說去去去,一會兒還開會呢。薛二悻悻地走了。那知青進屋說一句:誰有功夫跟他玩兒呀,還不得把我熏死!那些天的薛二就像個半死不活的人,誰跟他說話都愛答不理的。直到老鷂背著臭哄哄的鋪蓋卷,從水利工地上回來,薛二細弱的腰杆兒立馬就挺起來了。連隊知青說俏皮話:啥叫臭味相投呢,看看老鷂和薛二。

陸德不明白,薛二和老鷂那種相依為命的交情,會有什麼天大的事,讓他們翻了臉呢?

前一陣子薛二媳婦的病還真見好,有一天陸德路過房後薛二家,見老鷂提留著一瓶老白幹,正往薛二家進。老鷂說啥也非得拽著陸德進去喝一口,陸德死活不幹。老鷂偏攔著陸德不讓走,陸德說:躲開!老鷂說:我躲開,你躲不開!陸德火了,給了老鷂一拳,老鷂嘿嘿笑著不還手,說小夥子你沒聞著燉肉的味兒?香啊,你聞聞,饞蟲都出來了吧,跟我進去,你不喝酒,陪俺嘮會兒嗑總行吧?陸德沒轍,隻好進了屋。炕桌上哪有什麼肉哇,就是一碗鹹菜絲兒,還有兩個光屁股的娃娃。薛二老婆萎在炕梢上,披著一床黑乎乎的被子,咧著嘴衝陸德呲牙。陸德轉身想走,被老鷂一把按在炕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