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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客印月憐舊分珠 侯秋鴻傳春竊玉(3 / 3)

進忠同下樓來,到酒館中買了酒肴,叫把勢送了來。自己到裏麵叫秋鴻,同了小廝拿到房裏。秋鴻已預備下熱湯熱酒,請過黃氏來。印月道:"小姑娘也請來坐坐。"黃氏道:"他怕冷,不肯下炕。"進忠道:"送些果子去。"印月揀了盤果肴並酒,著秋鴻送過去。三人飲了多時,點上燭來,黃氏先去了。二人談笑謔浪,無所忌憚。秋鴻也在旁打哄。進忠向他丟個眼色,秋鴻便推做事出去了。進忠道:"一向有些心事要同賢妹談,因未遇空,……"印月道:"哥哥心事,秋鴻已說過了,隻是我在此舉目無親,得哥哥常在此住住也好。無奈為貧所窘,不能盡情,若有不到之處,望哥哥海涵,怎說要去的話?"進忠道:"因出外日久,要回去看看母親,隻為賢妹恩情難忘,故不忍別去。雖托秋鴻代陳,畢竟要求賢妹親口一言,終當銜結。"印月道:"我兩人自小至親,情同骨肉,凡哥哥所欲,無不應命。"進忠道:"別的猶可,隻是客邸孤單,要求賢妹見憐。"印月低頭,含羞不語。進忠忙跪下哀求,印月作色道:"哥哥何出此言!"把手一拂,也是天緣湊巧,進忠剛扯著他手上珠子,把繩子扯斷了,掉下來。秋鴻見印月顏色變了,忙走進來道:"呀!娘的珠子掉了。"進忠起來,拾得起珠子說道:"想當日在林子內拾此珠,才得相會,今已十數年,又得相逢。"拿在手中玩弄不舍。印月道:"這珠子蒙姨娘拾得還我,哥哥若愛,就送與哥哥罷。"秋鴻道:"送一顆與舅舅做個憶念,這兩顆娘還帶著,心愛的豈可總送與人?"遂拿了兩根紅繩子穿好,代他二人各扣在手上。進忠正要調戲與他,忽聽得黃氏著小丫頭問角門可曾關,進忠隻得出去。秋鴻提燈送到樓上,回來關門宿了。

次早,侯七走上樓來,進忠道:"連日都不見,今日起得好早,天冷燙寒去。"侯七唯唯答應,下樓去了。少頃,秋鴻送上臉水來,進忠道:"老七可在家?同他燙寒去。"秋鴻道:"七主子像輸了錢的光景,絕早才來家,娘兒們絮聒了一早,走頭無路的哩。"進忠道:"他輸了,把甚麼還人?"秋鴻道:"我料他必來尋你,你正好借此籠絡他,那事須買動了他才得成哩。"進忠道:"瞞著他的好。"秋鴻道:"瞞不得他。他才不是個靈繭兒,若瞧著一點兒,就是一天的火起了,娘不肯,也是怕他要張揚出來。他自小與娘頑慣了的,見哥哥沒用,他也不懷好心。若買通了他,便指日可成。須要等他到急時才可下著子哩。"

正說話間,七官又上來了。進忠梳洗畢,說道:"燙寒去罷?"七官道:"也好。"秋鴻道:"家裏還有些酒,我去煮些雞蛋來,吃個頭腦酒罷。"進忠道:"好乖兒子,莫煮老了。"秋鴻去不多時,拿了一壺暖酒,一盤雞蛋上來。見七官默坐無言。便說道:"七爺就像被雷驚了的麼!"七官道:"放屁!"秋鴻道:"放屁,放屁,我看有些淘氣。"七官跳起身趕來打他,秋鴻早飛跑下樓去了。七官道:"留你去,我自有法兒抽你。"進忠道:"莫頑了,酒要冷哩。"二人坐下飲酒,七官隻是沉吟。進忠挑他句道:"為甚事不樂?"七官欲言又止,進忠也不再問。吃畢了道:"我出去討討帳就來。"七官道:"兄請便,我卻不得奉陪。"二人下了樓,進忠出去了。

半日回來,在樓下遇見印月出來,道:"哥哥這半日到那裏去的?"進忠道:"出去討賬,鋪家留住吃酒。"印月道:"哥哥家去坐罷。"二人同到房中,秋鴻取飯來吃了。隻見小姑子來,向印月耳邊說了幾句,印月道:"曉得。"進忠道:"甚麼事?"印月道:"有個人央我向哥哥借幾兩銀子。"進忠道:"是誰?"印月道:"七叔因輸下人的錢,沒出處,要向哥哥借十多兩銀子。他說'若沒得,就是絨店裏馱兩匹絨也罷,明年三月盡間就還他'。"進忠道:"至親間原該相為,隻是我刻下沒現銀子,絨店裏又無熟和,他怎肯放心賒?況且利錢又重,三月不還,就要轉頭,將近是個對合子錢。到是有好絨,我卻要買件做衣服哩。"印月道:"我有兩件的,總壞了,也想要做件,隻是沒錢買。"秋鴻向進忠丟了個眼色。進忠道:"絨是有好的,隻是此地沒甚好綾做裏子。"

說著,小姑子又來討信。印月道:"他說沒得現成的。"秋鴻道:"姑娘且去著,等娘再說了,我來回信。"小姑子去了。秋鴻道:"舅舅代他設個法罷,他急得狠哩。早起四五個人在門外嚷罵要剝衣服,才直直的跪在娘麵前,央娘求舅舅挪借。"進忠道:"他在那裏哩?請他來。"秋鴻過去請了七官來,印月道:"代你說了,你來下個數兒。"七官道:"有個約兒在此。"進忠道:"沒得扯淡,撮些用罷了,要多少?"七官道:"要得十四五兩才得夠。"進忠道:"連日討不起銀子,你是知道的。"七官道:"我知道你沒銀子,故此說馱幾匹絨。"進忠道:"馱絨既無熟人,再者利錢又重,不知布可準得?"七官道:"甚好,是貨是錢?"進忠道:"我照發行的價錢與你,你還可多算他些。隻是奉勸此後再不可如此了。"說畢,同他出來拿布。印月道:"我代你借了銀子,把中資拿來。"七官笑道:"好嫂子,讓我一時罷。"印月道:"你今日也有求人的日子,以後再莫說硬話了。"二人來到樓上,查了七桶布與他,歡天喜地的去了。

秋鴻來到樓上,對進忠道:"娘是後日生辰,你速去買絨,趕起衣服,送他生日,管你成事。"進忠隨即取了銀了,到絨鋪裏揀了匹上好牯絨,講定三錢一尺,叫成衣算了,要二丈二尺。稱了銀子,又到緞店買綾子,都無好的。複同成衣到家上樓,把自己件白綾襖兒拆開,果是鬆江重綾。向秋鴻討出印月的衣服來,照尺寸做。取了三錢銀子做手工,道:"明早務必要的。"成衣去了。進忠又與秋鴻歡會一回,計議送壽禮。秋鴻道:"禮不可重,恐人疑惑。衣服有了,我先拿進去,等晚上奶奶去後,再代他穿上。"進忠歡喜之至次早到成衣鋪內坐首催趲,完了,又買酒與他們澆手,又到銀匠鋪打了兩副荷梅金扣,換了幾顆珠子嵌上,釘好拿回,交與秋鴻收入。次日,備了壽枕、壽帕、壽麵、壽桃之類為印月上壽。印月道:"多謝舅舅,這厚禮不好收。"秋鴻道:"舅舅不是外人,每年娘生日,也沒個親人上壽,今日正該慶賀的。"送過去與黃氏看,黃氏道:"既承親家費心,不好不收,叫你娘晚上備桌酒請你舅舅坐坐。"

果然晚夕印月備了一桌齊整酒席,請進忠到房內,黃氏並小姑子也來了。印月道:"我早起就約過七叔,怎還不家來?又沒人尋他去。"進忠道:"等等他。"黃氏道:"畜生又不知到那裏去,不必等他,此刻不回來,又是不來家了。"秋鴻鋪下酒肴,印月舉杯奉進忠與婆婆的酒,進忠也回敬過,吃了麵。進忠先把黃氏灌醉了,同小女兒先去了,二人才開懷暢飲。漸漸酒意上來,秋鴻道:"我到忘了。"忙取出絨衣來,道:"這是舅舅送娘的,穿穿看可合身。"代印月穿上,果然剛好。秋鴻道:"好得很,也不枉舅舅費心。"印月也滿心歡喜道:"早間多謝過,又做這衣服做甚?"進忠道:"窮孝敬兒,莫笑。"又飲了一會,秋鴻走開,進忠漸漸挨到印月身邊,摩手撚腳的頑耍。印月含羞帶笑,遮遮掩掩。(此處刪200餘字)那印月一則因丈夫不中意,又為每常總是強勉從事,從未曾入得佳境,進忠正當壯年,又平時在花柳中串的驍將,禦婦人的手段曲盡其妙,直弄至三更方才了事。遍身撫摩了半會,才並肩疊股而睡。

正睡得甚濃時,忽聽得一片響聲,二人俱各驚醒。正自驚慌,隻見秋鴻掀開帳子道:"天明了,速些起來,外麵有人打門甚急哩!"進忠忙起來,披上衣服,提著襪子,秋鴻開了角門,放他出去,關好,才到前頭門邊來問。正是:

無端陌上狂風急,驚起鴛鴦出浪花。

畢竟不知敲門有何急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