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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魏忠賢屈殺劉知府 傅應星忿擊張金吾(2 / 3)

從來君子慎樞機,隻為多言惹是非。

滅族殺身皆是口,何如三複白圭詩。

劉公因在臨中,缺少盤纏,叫家人劉福回家措置得二百五十兩銀子來京用。才進彰義門,就撞見個光棍趙三,舊日原在寓所旁邊住,知他是劉公的家人劉福,便抓住道:"你家主兒誹謗了魏爺,正差我來拿你。"把劉福嚇得麵如土色,不得脫身,隻得許他銀子隱瞞。同時僻靜處,與了他一百兩銀子,趙三不依,隻得又添了二十兩才去。這劉福心中不平,想到:"若主人看了家書,問起這銀子,少了怎處?就說了,他也未必信。"急急走到原下處主人的表兄彭文炳家與他說知。文炳道:"這趙三是附近的人,他怎麼白日裏詐人的銀子?我明日同你到城上告他去。"主次日告準了,城上出票拿人,不知已被京城內外巡捕張體乾那邊拿去了。原是為他裝假番役詐人的錢,及審時,才知趙三嚇詐的是劉知府家人。體乾便把趙三丟開,卻要在劉福身上起事,便叫收監,明日再審。細想著:"若隻說他夤緣,不至於死。"思量了一夜,猛省道:有了!前日東廠曾拿一起犯人方景陽,平日靠符咒與人家禳解的術士,娶妻王氏,容貌醜陋,又無子嗣,遂娶了一妾郭氏,卻有幾分姿色,他便不睬王氏。王氏時常爭鬧,景陽他出,便於郭氏廝打,彼此俱不相安。一日景陽道:"等這淫婦再作怪時,我便一道符壓死他。"不過是句戲話,那郭氏便恃寵斷要這符。景陽被他纏不過,便隨手畫了一道符與他。郭氏便當真藏在梳盒內。不料王氏因丈夫不睬他,郭氏又專寵,便氣出個氣怯的病,懨懨待斃。他兄弟王六來看姐姐。這王六是有名的王騷子,本是個不安靜的人。王氏便向兄弟哭道:"我被這淫婦同忘八將符厭魅我,我死之後,你切記為我報仇。"王騷子見姐姐說得可憐,便躁起來道:"姐夫原是個會符術的人,卻不該咒你。等我先去打這淫婦一頓,與你出氣。"竟跑到郭氏房裏來。郭氏早已聞風而逃,那王六將他房中床帳家夥亂打,從梳盒中拾得一道符來,便來向姐姐道:"有證見了,明日隻拿這張符討命。"適值方景陽回來,王六還在房中亂嚷,景陽問道:"你亂的甚麼?"王六見了景陽,氣憤憤的指著大叫道:"你兩人做的好事!厭魅得我姐姐好!若死了,不怕你兩人不償命!"景陽道:"有何見證?"王六道:"這符不是見證?"景陽道:"我終日畫符,難道都是咒你姐姐的?你無故打壞我的家夥,抄搶我的家私,該得何罪?"兩人扭在一團。王氏原是病久之人,再經此氣嚇,早已死了。王六見姐姐已死,忙跳到門外喊道:"四鄰聽著!方景陽畫符把我姐姐咒殺了。"景陽忙來掩他口時,也不及了,隻得且買棺收殮。王六已去告在東廠裏了,掌刑的是都督同知楊寰,接了狀子,差人拿方景陽與郭氏到案。景陽正待分辨,誰知楊寰先把郭氏拶起,已一一招出這符是丈夫畫了厭魅王氏的。既有此符,又有郭氏親供,也不消辯得,夾了一夾俱收禁,一麵擬罪具題。張體乾想了一夜,忽想到這案事,不覺手舞足蹈的道:"有了,方景陽符咒殺人,是人所共知。我如今便說劉福送銀二百五十兩,買囑方景陽畫符厭魅魏爺,趙三知風嚇詐,其事更真。如今魏爺富貴已極,所最怕的是死,若知道拿住咒他的人,自然感激我。"

次早,叫了個心腹的把總穀應選來道:"劉鐸惱魏爺問了他的罪,他今差了家人劉福同他親威彭文炳、曾雲龍、辛雲,買囑方景陽畫符,要咒殺魏爺。你可與我去拿這幹人來,用心搜這符來,事成,你我升遷不小。"穀應選領命,滿心歡喜,隨即帶了許多番役來搜兩家。不見有符,便分付心腹翻役去尋了一張小符,藏在身上。等搜到彭文炳家,便拿出來,說是搜出來的,便罵道:"奸賊如此膽大!果然這符與方景陽咒死王氏的符一樣。"彭文炳道:"我家並無符,這是那裏來的?"穀應選道:"你家沒有,難道是我帶來害你的?你自見張老爺說去。"隨即押了一幹人同符來見。

張體乾道:"如今贓證俱在,隻須把求符送銀子的人審實便罷了。"遂把一幹人帶上來,每人一夾棍,不招又敲。這些人也是父母皮肉,如何熬得起?昏憒中隻得聽他的供詞,把劉福為招頭,道是:"原任揚州府知府劉鐸,嗔恨廠臣逮出遣戌,著家人劉福持銀二百五十兩,同伊親彭文炳、曾雲龍、辛雲等,賄囑緣事之方景陽,書符厭魅廠臣,希圖致死。彭文炳等不合不為勸阻,反為過付。方景陽亦不合受賄,代為書符,潛藏於彭文炳之家。已經把總穀應選搜獲,贓證見存,詛咒有據。"又題一個勘問過的本道:"神奸賄囑左道:冀害重臣,伏乞聖明,急正國法,以昭天理。"忠賢便票旨道:"劉鐸已擬遣戍,乃法所姑容,又賄囑妖人,詛咒大。並奴犯方景陽、彭文炳、曾雲龍,家人辛雲、劉福等,俱著交鎮撫司嚴訊問擬具奏。"鎮撫司也並不提劉知府來對質,竟自打問成招,題個本送交刑部。旨下道:"張體乾巡捕有功,著授為都督同知,穀應選著以參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