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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3)

再當一次先遣隊,“攻占賀勝橋,去牽吳大帥的牛鼻子”。

八月的鄂南第二門戶賀勝橋,炎熱如熾,潑一盆水在地上,嗞嗞一陣響,騰起一縷白煙,刹時間地麵上又滴水不見,依然烙得腳板像鹹鹽撒在傷口上熱辣辣蟄得生痛。熾熱又無風,使人稍一動彈就汗淋如雨,胸口發悶,起心裏煩躁不安。

一連幾日,一代梟雄直係軍閥吳佩孚在距賀勝橋不遠的大帥專列火車裏宛如一隻龐大的困獸,來回踱步,滿臉的橫肉凶相畢露,兩隻豹眼像一隻凶狠禿鷲,時而看看專列裏張掛著的軍事地圖,時而憑窗眺望賀勝橋縱深構築的工事,兩個厚厚嘴唇壓迫下垂的嘴角不時泛出桀黠的凶惡。從吳佩孚的身量看,就像個出生在山東蓬萊的山東大漢。他雖為清末秀才,精通詩文,卻久已浪跡軍界。初為北洋軍閥曹錕部管帶,繼升為陸軍第三師師長;直奉戰爭後,先後任兩湖巡閱使、直魯豫三省巡閱副使;後殘酷鎮壓京漢鐵路工人運動,血腥屠殺罷工工人和共產黨,是“二·七慘案”的罪魁,是一個雙手沾滿工人和共產黨人鮮血的罪大惡極的劊子手。前兩年,他在與奉係軍閥張作霖交戰中失利,不久吳、張在帝國主義侵略勢力的勸說利誘下又握手言和,原本他坐鎮華北的長辛店,要大舉討伐馮玉祥的國民軍,根本就沒有把北伐軍放在眼裏,誰知自從葉挺獨立團入湘以來,北伐軍占安攸,破醴陵,奪平江,剛剛又端掉他的發祥地汀泗橋,可謂攻城拔寨,如摧枯拉朽,連戰皆捷,勢不可擋。這一來把他從大帥椅子上驚嚇得一蹦三尺高,頭上的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不顧一切地要“帥駕親征”,以破釜沉舟之勢,親臨賀勝橋排兵布陣,要與北伐軍決一死戰。

這賀勝橋本是一個小鎮,但險要的地理位置卻變成兵家必爭之地。從這裏北至武昌隻有一百餘裏,並且都是丘陵平原,難以構成堅固的屏障。這樣,賀勝橋就成了防止武昌失守的唯一一道關隘了。從賀勝橋的地勢看,的確也易守難攻。鎮的東西為梁子湖和黃塘湖,一片汪洋;鎮的前麵河道縱橫,現今又洪水泛濫,滔滔水流與左右兩個大湖連成一片,唯有一條鐵路可以通行;鎮的背後是起伏的丘陵,茶樹叢生,從上鳥瞰賀勝橋,居高臨下,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吳佩孚氣勢洶洶到賀勝橋,帶來了他的嫡係部隊第三混成旅和第八師、第十二混成旅等精銳,共四萬人之眾。在工事構築上,吳佩孚從桃林鋪、印鬥山和賀勝橋之縱深構築了三道防禦工程體係,在可以監控賀勝橋的每個丘陵山頭,都修了堅固的環形工事,將火炮、重機槍配置在這裏,既能威懾前方又能兼顧左右,並且在他認為北伐軍任何能夠通過的地方都設置了障礙物和埋設了地雷,並附以防守部隊。

吳佩孚深知他的部隊得知平江和汀泗橋慘敗於北伐軍手下而開始彌漫起對北伐軍的恐懼心理,這種恐懼心理如果不馬上扼製住,比那些堅固的工事被摧毀還可怕。於是,他來了個“殺一儆百”,將從汨羅江敗退下來的第二十一旅旅長和另外兩個團長,在剝光衣服的後背上插有因潰逃罪而被槍決的箭標,在部隊中遊街一圈,然後槍斃。吳佩孚傳諭全軍:凡再有潰逃者,一律按此處決,決不寬容。就是他吳佩孚,如果臨陣退怯,也軍法不容。

吳佩孚可謂用心良苦!

“娘那×,老子一定要把賀勝橋修築成一個堅不可摧的金城湯池,叫這賀勝橋為我吳某慶賀勝利!”吳佩孚在最後巡視完由他親臨勘察和設計的防禦體係,得意忘形地大誇海口,“經賀勝橋一戰,將為我吳某而立天下!”

這次擔任攻打賀勝橋任務的是第四軍和第七軍第二路部隊。總攻擊時間定於8月30日五時整。

第四軍給葉挺獨立團的任務是由正麵桃林鋪附近沿鐵路向賀勝橋攻擊。

葉挺獨立團接到擔任正麵攻擊賀勝橋戰鬥任務的時間是8月29日。距離總攻擊時間還不到一天。

這又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呀!

這必定是一場硬仗和惡仗!

葉挺深知這場攻堅戰的艱巨性和嚴酷性!

葉挺更加深知,獨立團所以能夠贏得這份殊榮,是獨立團具有敢打硬仗和無往而不勝的精神和榮耀!

“一定要叫全團每一個官兵,既懂得這場戰鬥的殘酷,又懂得我們的光榮和自豪!”葉挺在支部會上,提出要向全團每一個士兵做好政治動員工作,充分激發全團官兵昂揚的鬥誌。

黨支部同意葉挺的建議。於是,一次時間雖短但卻切實有力的政治動員在全團展開。

獨立團在政治動員中,在回憶戰鬥曆程時最引以為自豪的是攻克平江後,在勇奪汀泗橋的戰鬥中獨立團敢於再當一次先遣隊的神聖經曆……

在葉挺獨立團力克平江後,又星夜兼程,一路追擊,一天便進入湖北境內,占領了通城。在此同時,左翼北伐軍第七軍渡過汨羅江,占領長樂街;第八軍也越過汨羅江,進逼嶽陽。吳佩孚潰逃的部隊如大堤決口,裹著泥沙的洪濤滾滾而下,爭前恐後地往湖北逃竄。

至此,北伐軍已形成大兵團挺進之勢。至此,葉挺獨立團先遣隊的使命應該算作光榮完成使命。

不料,就在獨立團在通城大氣未喘,葉挺接到通知馬上到軍部參加緊急會議。

這次由團以上幹部參加的緊急會議由副軍長陳可鈺和黨代表廖乾吾主持。其討論的緊急命題是第四軍剛剛截獲吳佩孚和湖北督軍陳嘉謨將“親率大軍南下”,並命令汨羅江一帶部隊“開到汀泗橋”的密電。同時,經情報人員報告,吳佩孚的部隊已開始往南開進。

那麼,吳佩孚為什麼要派重兵扼守汀泗橋呢?

原來,汀泗橋是鎮守武漢的第一道關隘,有“鄂南第一門戶”之稱。它西北南三麵環水,東麵是重疊的高山。橫貫東西的河流水急且深,南北隻有粵漢鐵路橋可以通過,鐵路橋上有層層鐵絲網相遮,橋北麵丘陵起伏,每個山頭都已設防,橋南雖地勢平坦,但在上端都是豬姆崗小高地,又伏有重兵,頗像個橫眉立目手持青龍偃月刀的周倉,要想通過此入鄂要衝,那是難上加難!

因此,要確保武漢無羌,首先要把汀泗橋構築成令北伐軍不能逾越的鐵壁銅牆。

汀泗橋本已有從汨羅江敗退下來的第一師師長宋大霈指揮四個旅據險死守。而今,吳佩孚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他一方麵親率嫡係劉玉春等部隊趕到漢口,準備次日帶領衛隊獨立第三混成旅乘火車趕赴前線督戰;他另一方麵又緊急從洛陽軍官學校挑選了六千多名經過戰事的校尉級軍官,結成兩個擁有數十門火炮和六十多挺機關槍的軍官團,到汀泗橋擔任把守地理位置最重要的白墩高地和豬姆崗高地;同時,吳佩孚還命令第一師師長宋大霈成立手槍隊和大刀隊督戰,凡有逃跑者一律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