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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吳藻(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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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雖然不懂她的詩詞,對她的生活卻關懷得無微不至,衣食住行,全不需吳藻操心,她天天關在自己的書房中,一心一意編織她的閑愁。除了偶爾操琴舒泄外,她的愁大都係在了詞句中,琴無知音空自彈,詞還留在紙上,今人不看後人看。看她的一闋“祝英台近”詞,便可窺見她婚後的心情:

曲欄低,深院鎖,人晚倦梳裹;恨海茫茫,己覺此身墮那堪多事青燈,黃昏才到,又添上影兒一個。最無那,縱然著意憐卿,卿不解憐我,怎又書窗依依伴行坐?算來驅去應難,避時尚易,索掩卻,繡偉推臥。

因恨丈夫的粗俗,她無意取媚討歡,甚至懶於梳妝。丈夫整天忙於商務,深夜回家也多半累得隻能睡覺,沒有心思對她輕憐蜜愛,怎不讓感情細膩的她傷心難過。但要說丈夫不愛護她可有些冤枉,隻能說他不懂得怎樣才能安慰得了她那顆孤高寂寞的心。

見妻子被閑愁折磨得日漸憔淬,丈夫十分心疼,自己沒有時間陪,便勸她多交些朋友,也好換換心境。吳藻確實覺得無聊,便接受了丈夫的建議,開始結交一些紅粉閨友。吳藻交友當然是選那些懂詩解詞的,挑來選去,這種女子縣城裏隻有那麼幾個,而且這些人雖然粗通詩詞,可在才情卓絕的吳藻麵前,常常隻有仰慕,讚歎的資格,很難有什麼唱和。

吳藻仍然不滿足,但通過這些閨友,她慢慢結識了一些真正的文人才士,他們一般是這些閨友的兄弟和丈夫。吳藻的詞作傳到文人才士手中,他們不由得擊節稱歎,一些性情比較開放的人開始邀吳藻去參加一些文人們的詩文酒會,征得丈夫同意後,吳藻欣然前往。

生活在那些情趣高雅,大吟詩詞的文人中間,吳藻宛如魚兒得水,頓時變得活躍、開朗起來。吳藻的詩詞在當地文人中間引起極大的轟動,他們稱她是“當朝的柳永”,詞句似是信手拈來,卻蘊含著深長的情意。吳藻與這些儒中長袍的書生一同登酒樓,上畫航,舉杯暢飲,高聲唱和,絲毫沒有拘束。他們常常月夜泛舟湖波上,深更不歸;春日遠遊郊外,帶醉而回。吳藻的這些行徑實在是越出了婦人的常規,可是她丈夫並不幹涉,隻要妻子高興,他不在乎別人說三道四,因為他有他的理由:吳藻是個不同於一般女人的女人,當然不能用常規來約束她。既然丈夫縱容,吳藻愈加無所顧忌了。與一群須眉男子同行同止,雖是瀟灑,但畢竟有不便之處,在一閥“金縷曲”中,她竟埋怨起自己的女兒身來:

生木青蓮界,自翻來幾重愁案,替誰交代?願掬銀河三千丈,一洗女兒故態。收拾起斷脂零黛,莫學蘭台愁秋語,但大言打破乾坤隘;拔長劍,倚天外。人間不少鶯花海,盡饒他旗亭畫壁,雙鬟低拜。酒散歌闌仍撒手,萬事總歸無奈!問昔日劫灰安在?識得天之真道理,使神仙也被虛空礙;塵世事,複何怪!

雖然掬起銀河小,要想把女兒身洗成須眉漢,也是虛設妄想;但是脫下女兒裝,扮成男兒模樣倒是不難啊!吳藻靈機一動,來了主張,從此出門參加文友聚會時,她就換上儒巾長袍,配上她高挑的個頭,儼然一個翩翩美少年。有了這樣的打扮,她的行動方便多了,不但出入酒樓茶館,甚至還隨大家到妓院,尋歡作樂。因為經常到“風月樓”喝花酒,那裏一個姓林的歌妓竟對她情有獨鍾了,反正是書生公子打扮,吳藻也幹脆逢場作戲,與林姑娘眉目傳情,輕言蜜語,恰恰一副情人模樣。林姑娘表示要以身相許,她還裝模作樣地答應下來,一本正經地贈了一閥“洞仙歌”以明心意:

珊珊瑣骨,似碧城仙侶,一笑相逢淡忘語。鎮拈花倚竹,翠袖生寒,空穀裏,想見個依幽緒。蘭針低照影,賭酒評詩,便唱江南斷腸句。一樣掃眉才,偏我清狂,要消受玉人心許。正漠漠煙波五湖春,待買個紅船,載卿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