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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病危通知書的鄭重提示(3 / 3)

更有甚者,居然有人誣指我是政治騙子,還向匈牙利警察;局“揭發”我是什麼中國安全部門派過來的特務,還妄圖武裝一萬名華人攻占布達佩斯進而奪取匈牙利的國家政權。

這些人良心何在?

這世道的公理又何在呀!

當然,“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會坦然處之。

但是,要說不委屈,不氣憤,也不是真心話。

誰也不願意讓別人往自己頭上扣屎盆子!

還有,辦《歐洲之聲》報。

這份報紙,究竟辦得如何?我不說您也有公正評價。華胞們說她像《人民日報》海外版,便足以說明她是如何的熱愛祖國和起到了廣大旅匈華胞的喉舌作用。

但是這樣一張深受廣大旅匈華胞喜愛的報紙,卻因辦報經費拮據,久久陷入困境。為此,我不惜傾家蕩產,我多次向國內有關部門求助,結果至今仍前途未卜。為此,我傷心透了。

這件事情因我們多次交談過,也就不再重複了。

再有,人們通常的思維定勢或者說社會上的處世價值原則,即無論幹什麼事情都有一個為什麼或圖什麼的問題。

是呀,我搞“華聯會”,到底為什麼和又圖什麼呢?

為此,家人不止一次地問過我,朋友不止一次地問過我,我自己更是不止一次地自問自答。

我總覺得,人活在世上,沒錢不行。尤其是在國外,不但沒錢不行,而且錢少也難以生存。但是,人活著也不能完全是為了掙錢。如果這樣,豈不成了掙錢的工具?豈不變成了金錢的奴隸?

再說,錢掙多少才是多呢?有了一億想十億,有了十億想百億。錢是無底洞,欲壑難填呀!所以,我以為錢是身外之物。掙的夠吃夠花了,就應該講點奉獻,做點公益事業,積累些精神財富。在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上,我覺得精神財富更難以擁有,因而也更有價值。

我這麼講,並不是說我搞“華聯會”就證明自己有多麼高尚,多麼偉大。

我從來就認為自己是一個凡夫,但卻不願成為一個俗子,不願成為一個庸俗不堪的人。

人是需要一點精神的。我理解,這種精神既有對物質財富的擁有,也有對精神財富的追求。一個擁有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人才是真正的成功者。

不客氣地講,我自信將來我會成為“兩種財富”的擁有者。

我堅信:即使今天不是,但明天我一定會是。

陳大使,最後這些話,本來是要作為前麵的結束語的,沒想到一寫起來就收不住。

至此,我想用這樣幾句話作為對我紛繁的思緒和澎湃的情感的梳理和歸納:

祖國永遠是我的母親,我將永遠做孝順祖國的好兒子,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對祖國的一片忠誠。為了民族的尊嚴,為了旅匈華胞的利益,為了增進中匈兩國人民的友誼,我樂意再當十年甚至二十年大傻瓜,不惜傾盡自己的畢生心血。

陳大使,我今天講這麼多,其中不乏傾訴苦衷,這絕不是為了求得一種湣情和垂憐,而是要求得一種認定和理解。

搞“華聯會”,為廣大旅匈華胞服務,這條路是我個人選擇的,我將無怨無悔,不管遇到什麼挫折和風險,我都會走到底。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屍還?陳大使,如果真有一天我把命搭進去了,我沒有別的奢望,隻希望祖國母親在送給我的花圈上寫上:“中國人民的好兒子——張曼新”,或“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張曼新”,我便不枉此生,可以毫無愧赧地暝目,含笑九泉了……

張曼新這份感人至深的不是遺囑的遺囑,字字句句飽含著一個海外赤子真摯的情感,催人淚下。

張曼新由上海回到北京,首先告訴筆者,“四虎”市場老板弗蘭茨兩日前不幸逝世。他已經發了一封唁電,悼念弗蘭茨開辟“四虎”市場,對於促進中匈兩國人民的友好和繁榮匈牙利市場所做出的貢獻。他還情感真摯地說,盡管他曾幾次領導華人罷市,與弗蘭茨作過鬥爭,那是雙方各自維護各自的利益。為了中匈友好,後來他們成了好朋友。

接著,他告訴筆者另一個消息,即中匈人民友好協會已注冊成立,他將擔任會長,今後肩負的使命會更艱巨。說罷交給我一張報紙,報紙上刊登著一篇文章,那醒目的標題是《當他心髒停跳的一刻——華山醫院搶救匈牙利僑領張曼新紀實》。

此文是這樣描述的:

二月七日下午一點多鍾,華山醫院急診部急速駛來兩輛轎車,一位臉色蒼白、身體疲憊的中年男子,在同行者的攙扶下進入急診室。當班的劉豔醫生馬上迎了上來。她為病人量了血壓:正常;又聽了心髒:無大問題。但醫生放心不下,又給病人做了心電圖檢查。突然,心電圖顯示儀上,上下起伏的電波出現了橫線條。病人心髒停止了跳動!

現場氣氛立即緊張起來。醫生一邊叫護士叫急救車來,一邊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伏在病人的身上做心髒起搏搶救。在病人身旁陪著的市僑辦副主任楊玉環女士迅速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院黨委電話,她急切地告訴院黨委領導,病人是我們市僑辦請來的重要客人,請你們一定要盡全力搶救呀!

“張曼新會長!張曼新會長!”陪同張曼新前來的旅匈華人孫偉達先生、楊一稼和趙淩華女士都含著淚大聲地呼叫著。然而,曼新沒有睜開眼睛,他也許太累了,需要休息。

急診室裏,醫生仍在加緊進行心髒起搏搶救。一下、二下、三下……心髒沒有跳動;一秒鍾、二秒鍾、三秒鍾……張曼新沒有睜開雙眼。約摸過了三十秒鍾,奇跡出現了,張曼新的眼睛睜開了。他風趣地對醫生說:“你怎麼敲得我這麼疼啊!”說著,他又大量嘔吐起來……

當張曼新由北京返回布達佩斯,在機場迎接的有“華聯會”常務副會長周永平、副會長楊一稼、牟國量、馬良、倪偉林等,還有張曼新的妻子朱寶蓮。一見張曼新的麵,朱寶蓮幽默地說:“老張頭,你現在是屬於我呀,還是屬於‘華聯會’?”

張曼新一笑:“我聽大家的。”

倪偉林對朱寶蓮笑著說:“嫂子,論法律,你們是夫妻,張會長應該屬於你。不過,要論張會長肩負的責任,我們現在該把他帶到‘華聯會’,因為有許多工作急著要向他彙報。嫂子,你說該怎麼辦?”

朱寶蓮也一笑:“看來,我們家真要把這個老張頭除名了。”

“這樣吧,”周永平見張曼新臉上的氣色不好,馬上說,“還是把張會長歸還給寶蓮嫂子吧,關於‘華聯會’的工作,我們一起跟著去他家,叫張會長也嚐嚐家庭辦公的滋味。”

周永平一行隨張曼新來到他家,談了兩個小時的工作,才離去了。

張曼新送走了周永平等人,雖然感到渾身疲憊,但他隻是倚在沙發上稍微打了個盹兒,睜開眼雙手一搓來了個“貓洗臉”,又精神抖擻地投入到歐洲華僑華人社團聯合會第六屆代表大會的籌備工作之中了。

火熱的向往。

赤誠的企盼。

艱辛的奔走。

慷慨的付出。

珍重吧,張曼新。

猛士當壯行。

好人一路平安。

1999年5月5日改定於北京鷹瞰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