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是北鬥星,有足足七顆呢。”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慕逐君看到七星邊沒有七星耀眼的牽牛織女星,情不自禁握了握雲繡的手。
“逐君哥哥,你說星星會不會變?”
“會的吧,有的滑落了,就成了流星。”
“那逐君哥哥會不會變?”
“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變了,繡繡還會喜歡我嗎?”
“我相信逐君哥哥,即使有一天你變了,我想也不是你願意的,你一定有你的苦衷,我相信你。”
星光下少女堅定相信的眼神,刻入了慕逐君的心裏,也許是這個夜太深刻,以至於多年以後,天下大定之時,卻再也沒有見過這麼美好的月光,也許是再也沒有當初陪伴的人,再也沒有那樣沉迷的眼神。
旅店客房裏,季無衣坐在桌前。
“公子。”
“藍衣,說說最近的動靜。”
“綺月公主的車隊明日應該能抵達風浦,隻是,公子,最近天氣不好,似乎有大雨,風浦這裏又多山,山上多石,流水容易衝石,公子一定小心山坡崩塌。”
季無衣卻是如有所思,忽然笑了,“嗯,知道了,你走吧。”
“是。”藍衣掀開窗戶,窗外傳來男女的笑聲,藍衣回身瞥見季無衣神色一冷,翻身離去。
公主車駕在第二日到達風浦,卻遇上大雨,泥石滾下,推倒了大樹攔住了去路,隨從忙成一團。
“怎麼回事?”綺月坐在車上問。
“公主,前麵的山路因為下雨,有山石滾落,樹倒了,壓死了幾個宮人,也壓斷了山路。”
骨笙策馬過來,“今天要在這裏過夜了。”
綺月幽幽道,“大概是蒼天還想讓我在這裏多呆一段日子吧。”
當晚,風浦旅店,雲繡和慕逐君都等在樓下,整裝待發,季無衣出現在兩人麵前,卻不是往日的一襲白衣,紫色繡雲龍紋的厚大衣袍,顯出一種來自上古的威嚴,身後跟著一個紅衣長發的女子。
“族裏有點事,我現在要趕回去一趟,你們先去南夏,等我忙完族裏麵的事我就趕過去和你們彙合。”
他說話的語氣全然不似往日的調笑無情,透著一種壓倒山河的威嚴,雲繡到嘴邊的調笑收了回去,心頭莫名湧起一股擔憂之情,“你要是有事我們可以陪你…”
季無衣自腰間抽出折扇,“小妹不會是舍不得我吧,那樣也好,不如你和我一起回族裏去…”他卻是又恢複了那種坯坯的語氣。
雲繡啐他,“巴不得你快走!我要跟著逐君哥哥走…”
季無衣淡笑,從腰間取出紫玉簫,“小妹啊,我不在的時候呢,如果你想我,你就吹吹這根玉簫。”那是季無衣從不離身的東西,雲繡卻犯了難,“不用了,無衣,反正我們又不是不見麵了。”
“姑娘收下這根簫吧,如果遇到危險就吹響紫玉簫,我們族內之人定會想辦法營救姑娘。”
季無衣搖了搖扇子,“藍衣你說那麼複雜幹什麼,隻是送我妹妹一個小禮物。”
“送?”
“如果你不要的話,那等我回來的時候還給我,就當替我保管一陣子,如何?”
雲繡應了,把簫係在腰上,“還挺好看的,說不定等你回來不想還給你了呢。”
“逐君,小妹,後會有期。”
紫雲龍衣角一閃而過,便在眼前消失,紅衣女子深深的看了雲繡一眼,也跟著離開。
“繡繡,我們也走吧。”
雲繡嬌小的身子包裹在一件粗糙的棉布衣裳裏麵,有點疼,慕逐君給她束了頭發,再貼上一串小胡子,看起來就像一個演小生的花旦。
雲繡顯得很局促,手緊緊的抓著衣袖,“逐君哥哥,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慕逐君忍住笑,“可以,白麵小生,以後咱們沒錢了就讓你去唱戲。”
“逐君哥哥!”雲繡細眉一挑,“你怎麼和季無衣一樣無聊!”
兩人很順利的混進了車隊前麵因為被山石衝倒的樹的影響而壓死了幾個人的漢人車隊裏大家都在忙著清理山石,也沒人注意到他們,慕逐君拿了兩把鐵鍬帶著雲繡混在人堆裏清理山路,雲繡搬開一塊大石頭,借著月光,竟看到石頭下的深凹裏透著點點熒光,伸手去碰,卻一陣吃痛,竟然被碎石割到了手,她的心思卻被凹陷裏出現的一塊玉石碎片所吸引,薄又小巧的玉片,裏麵的紋路就像花莖花瓣,手指上鮮紅的血滴在上麵就幹了,好像樹上盛開的合歡花。
“逐君哥哥!”雲繡把手伸到他麵前,慕逐君蹙了蹙眉,從袖子上扯下一塊布,綁在雲繡流血的手指上。
“你去那邊坐著,這裏剩下的事我來做。”
“逐君哥哥,你看這塊玉。”
慕逐君淡淡掃了一眼玉片,上麵一層泥,沒什麼特殊,“好了看見了,聽話,過去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