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二十四章(2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若準予前者,挺當從容引頸就戮,必無怨言;若準予後者,尚望明令宣判後移渝執行。因交通較便,書籍借措較易,而質疑問難亦較便也。

挺今日為未判決之囚,本不應有所申述,但因上峰之周全,友朋之愛護,紛謀代為法外求宥,私衷感激,更因此令其隱於痛苦之深淵,故不得不一述其誌。古人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蓋惟絕無自私觀念之人,始能說真話。委座信仰上帝,挺願以耶穌之名,保證所言之真誠無偽。委座對國策曾宣示以不變應萬變,竊念個人之操守,亦有至死不可變者在。韓文公雲:無入而不自得樂天知命者,固前修之所以禦外物者也。胡林翼公雲:近年來官長之所少者才略,而尤少者真性情也。挺不願苟且偷生,以玷前修,願保其真情而入地獄。幸垂諒焉。臨電泰然,心地光明。

罪囚

葉挺敬叩

卅年二月十二日

顧祝同看著葉挺這封仗義執言的信,抑止不住地兩手微微發抖,心裏直吸涼氣。你葉挺也太膽大妄為了!你不僅尖刻地鞭笞委座在國共合作、共同抗日中“尤少者真性情”,並還狂妄地嘲笑委座不“尊重道義節操人格”;而且把共產黨“致釀成橫決覆沒之慘禍”一股腦兒攬在自己頭上,“願以一死”,“而將所部被俘幹部”“概予釋放”!他不禁冷冷一笑:“希夷,過去隻認為你在戰場上橫掃千軍,今天看來你在政治上也遊刃有餘嘛!你先別瞪眼,不是麼,將欲取之,必先予之,你這封給委座的信寫得很高明嘛!嗯?”

葉挺騰地站起來,嘴角回敬地湧出幾絲輕蔑:“你老兄的名為‘宴請’實為‘勸降’的表演是否也該收場了。我最後還是給你背誦一遍民族英雄文天祥的《正氣歌》……‘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因此,我葉挺活著不會趨炎附勢,死了也不會被後人唾罵。告辭了!”說罷,昂首挺胸,拂袖而去。

“你!……”顧祝同惱怒地剛喊出一個字,見葉挺已走出客廳,“呼”地一擂桌麵,胸脯一起一伏,那神態頗像個氣蛤蟆。

葉挺隨後被押往桂林七星岩,而又被轉押到重慶林森路望龍門22號一座豪華的洋樓裏。

從破舊不堪的土坯房到高雅氣派的洋樓,這天壤之別的變化,將意味著什麼?蔣介石他們又在耍什麼花招?葉挺心裏好生猜疑。

結果就在兩天後,謎底出現了。結果是蔣介石的左膀右臂式人物現任第六戰區司令長官兼湖北省主席的陳誠粉墨登場。

陳誠也是保定軍校出身,不過葉挺是六期,他是八期,但兩個人總算是校友。這還不算,陳誠與葉挺都在粵軍第一師同時任過職,那時葉挺任步兵營長,陳誠為炮兵連長,彼此又算是老袍澤。不過後來,陳誠到黃埔軍校投靠了蔣介石,葉挺留學蘇聯參加了中國共產黨,從此兩個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陳誠一來與蔣介石是同鄉,二來對蔣介石異常忠勇,所以備受蔣介石的青睞而飛黃騰達。陳誠正因為依仗蔣介石對他的重用,在同僚中頗為傲慢。平時走路挺胸抬頭,瞼沉似鐵,目空一切,大有一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嚴。因此,同僚們都懼怕他幾分,一般不敢招惹他。

“希夷,多日不見,久違了,哈哈哈……”陳誠在軍統局長、特務頭子戴笠的引路和如狼似虎的衛隊的護衛下,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小洋樓的客廳,向提前得到通知在客廳等候的葉挺伸出手去。

“辭修,一別數年,你又發福了!”葉挺不卑不亢,禮貌地與陳誠握了握手。待兩個人坐下後,葉挺試探地講,“辭修,時下戰患頻憂,你又肩負黨國重責,還撥冗來看望我這個敗軍之將;不勝感謝。”

“哪裏話,哪裏話,”陳誠手掌一擺,又哈哈一笑,“你我昔日同舟共濟,每每想起,不勝感懷。今聞老同學受難,哪能有不聞不問之理。”他說著往葉挺麵前一探身,“希夷,我給你透露點實情,委座可是從心眼兒裏器重於你!”他的神色顯得很神秘,一副為老袍澤推心置腹和肝膽相照的樣子。

葉挺微微一笑:“感謝委員長抬愛,不然我還成不了階下囚哩!”

“嗨”,那是新四軍違抗委座軍令!咱們今天不談這個。我今天來是請你出山,暫時屈就第六戰區副司令長官。如果你覺得先不擔任實際職務為宜,需要調整一下,那就掛個‘高參’名義,帶上家眷到第六戰區去休養。怎麼樣?陳誠知道顧祝同在葉挺麵前碰了一鼻子灰,所以馬上避開新四軍的話題,來個另辟蹊徑。

誰知,葉挺對他的所謂升遷閉而不答,立刻連珠炮似的向陳誠發出了質問:“辭修,我認為不把新四軍的事情說清楚,其他問題都無從談起。不是麼?委員長又說新四軍是‘叛變’,又要對我這個‘匪首’革職論處,還要‘交軍法審判’,如果沒有一個是非曲直,讓我蒙受不白之冤,我還怎麼麵對世人?我還怎麼工作?你說,新四軍創建三年餘,在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頭,敢於對日寇展開英勇鬥爭,打了無數勝仗,擴大了抗日根據地,怎麼會落個‘叛變’的罪名?它又‘叛’了哪家的‘變’?這次皖南事變,盡管新四軍根據委員長的北移命令是稍遲了一些,但並沒有不走。況且,新四軍從來沒有主動向國民黨部隊開過一槍一炮,為什麼委員長大興問罪之師?派七個師的總兵力對皖南新四軍圍而殲之,之後又把被俘的新四軍指戰員鐐銬加身,統統投入監獄?委員長這樣做,隻能是幫日本侵略者的忙,使親者痛、仇者快!你說,你們這樣幹到底為什麼?!”“希夷,皖南之事是你的老同學顧祝同具體辦理的,詳情我不甚了解。所以嘛,咱們還是言歸正傳,談談你到第六戰區去的事,好吧!?”一貫恣肆驕橫的陳誠麵對葉挺義正詞嚴的質問,張口結舌地不知怎麼回答,隻得耐著性子把葉挺的話題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