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15章 愛就愛個無悔(2)(3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呂建中沉吟片刻:“毛主席說,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張喜良住過的那個醫院政治處副主任是我的戰友,我看先給他寫封信,請他幫助了解一下。如果還搞不清楚,必要的話再找張喜良談。”

周振滇聞聽,一麵鋪被子一麵表示讚同那:“咱們就睡大覺。”

呂建中一看急了:“連長,你怎麼不回去啦?”

“你要不走,我可拉燈了。”

“這怎麼行?秀芝嫂可要真給你翻臉了!”

隨著“巴嗒”一聲,無邊的黑暗立刻漲滿了房間。

星期天早晨不出操,戰士們可以多睡會兒懶覺。

李久存一覺醒來,汩汩漓漓的霞光?灩地從玻璃窗爬進屋,然後慵懶地落在他臉上,用柔軟而富於手感的羽翅戲謔地搔著他的睫毛,象他老婆那亂雞窩似的散發著汗酸味兒的發梢兒,令人生煩。“去!”他抬起右手,象轟蒼蠅一樣厭惡地在眼前一?,目光猛地撞開沉重的眼皮,老婆那隻有他一年一度探家才著意每天搽上一次雪花膏的黃皮臉不見了,卻變成了通亮的天光。他急忙取出壓在枕下的上海牌手表:“娘的,都快八點了!”他翻身下來,跑到門外自來水管子前,貓洗臉兒似的□嚕了兩把,匆忙向飯堂走去。他知道連長周振滇有個習慣,每天早晨必定提前十分鍾到達飯堂,先在夥房裏轉上一圈兒,然後塑像般站在飯堂門前。他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可以了解掌握夥食情況,二是利用這個機會,結合貫徹執行條令、條例和各種規定製度,對戰士們進行“養成教育”。連長昨天一定睡得很晚,這會兒十有八九還沒有起床,自己應該學著連長的樣子,替他做些工作,也算是一種補贖吧。李久存走著想著,拐過機械排電工班宿舍,兩條腿頓時閘住了。

飯堂前,連長周振滇正對以張喜良為代表的幾個散兵遊勇似的戰士:“發令立正!向後轉!回去通知你們的班長,以班為單位整隊以後再來吃飯。跑步走!手放下!”他現場矯正地說,“聽到跑步口令後,兩個小臂同時提起成水平狀,雙拳微握,掌心向裏。上身重量微放右腿,挺胸夾肘,記住沒有?”

“記住了!”

“跑步,走!”

“連長,你怎麼沒有回去呀?”李久存故作驚訝地問。一個城府很深的人,不僅善於巧妙地表露感情,而且還善於機製地將真實感情藏在背後。李久存兩者兼而有之,逢場作戲,可見城府不淺。

誰知,周振滇也演技不凡,平靜地微微一笑:“老婆都快抱窩了,回去隻能摸肚皮。”他以說笑方式避而不談昨天晚上的話題,正符合《詩經》所雲“善戲謔兮”。難怪《說文解字》裏解析:“戲,三軍之偏也,一日兵也,從戈。”由此看來,軍人還是梨園的宗師哩。

“今天又沒有多少事,吃完早飯你還是回去轉一趟吧,不然,餓丫就要給你叫叔叔了。”李久存索性把“戲”演下去。首先搭腔。

然而,周振滇卻突如其來地將“戲”來了個大起大落:“給,我昨天晚上粗粗地把澆灌跑道縫和實彈射擊訓練考核搞了個方案,還有今天幾項工作也拉了幾條,你看看,有什麼需要補充修改的沒有。”

李久存聽了周振滇的話,象受到電擊一樣,臉色頓時僵住了,尷尬擠出的幾絲笑十分生硬,那笑紋象裂開的漿糊,抖都抖不掉。他雖然對周振滇開夜車拉的兩個方案看得比較粗略,但是印象卻異常鮮明。這兩個方案,不僅整體布局富於建設性,而且具體實施步驟明確而富於節奏,有張有馳,措施又得力。心裏不禁油然而升敬意。李久存雖然文化程度比周振滇高,但是論實際工作才能周振滇又比李久存高一籌。他們兩個人都是老場務出身,但是八年前同時調到外單位工作。李久存雖然比周振滇晚回場務連兩年,但是對他的作為卻清清楚楚。在周振滇回場務連之前,場務連處於後進單位的行列,時不時受到基地的通報批評。周振滇走馬上任後,頭一腳就踢得十分精彩。往常每到夏秋時節,場務連總要在機場與附近農村社員發生打架鬥毆事件。肇事的主要誘因是社員到機場跑道兩側迫降場割草而場務連嚴加製止所致。不許社員群眾到機場割草這是部隊上級機關的規定,也是保證飛行安全所必須。正因如此,場務連一些戰士對到機場割草的社員群眾態度十分強硬。而前來割草的社員一來認為機場的占地原本屬他們祖業所有,二來認為大片茂密的青草不讓割情理不通。雙方各執一詞,硬碰硬還有不冒火花的?周振滇上任後,一夜之間指揮全連人馬將迫降場的草沿一寸處全部割掉,然後捆成上千捆。第二天周振滇用五輛解放牌大卡車,全連人馬兵分五路,每路都由一名連排幹部率領,分別到機場附近生產大隊挨家挨戶送草,並就機大張旗鼓地宣傳保護草皮對保證飛行安全的重要作用和擅自到機場割草對人身和飛行安全的嚴重危害。從此,場務連和附近農村社員群眾化幹戈為玉帛。周振滇這一招兒不僅做為典型經驗見諸報端,而且軍區空軍還召開了現場會。場務連一下子露了臉,這一年便由後進單位被評為“四好連隊”。今天這兩個工作方案,又一次征服了李久存。但是也有令他不盡滿意的地方。且不講周振滇將澆灌跑道縫的任務作為“責任下放”而叫他掛帥,單就實彈射擊訓練考核委任張喜良擔任教官就很輕率。張喜良持槍行凶的問題還沒有最後處理,又把“玩槍”的差事交給他,這豈不如同兒戲?然而,李久存雖然心裏不痛快,但他不願公開投反對票。條令上明明寫著:副連長配合連長工作。配合豈不是配角?何必自己找不自在。於是他說:“我看很好,沒什麼補充修改的。”

“那好。”周振滇倒也不客氣,果斷地說道,“澆灌跑道縫的幾項準備工作,今天一定要提前做好。還有,早飯後把實彈射擊訓練考核的事給張喜良講明確。早飯我就不吃了,回家去點個卯。”

“連長,這――”李久存稍候片刻又想說什麼,周振滇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老遠。

吃罷早飯,李久存正要硬著頭皮按照周振滇的交代找張喜良談談,不料張喜良卻來了個捷足先登。

“副連長,請個假。”

“幹什麼去?”

“外出。”

“什麼時候走?”

“馬上。”

“到什麼地方去?”

“沒準兒。”

李久存見張喜良如此傲慢,傲慢得近似跋扈,心裏十分不快。於是臉色由睛轉陰:“外出請假怎麼不通過你們排長?”

“他說排裏請假外出的人數按比例已經飽和了。”

“既然是這樣,你找我還有什麼用?”

“我聽說機械排上午沒有人外出。”

“可是,你不是養場排的嘛。”

“全連外出人員的比例統一由你掌握和調配,不是麼?”

“可是――”

“我已經計算過了。根據上級關於節假日外出人員的比例規定,全連可以外出人數,算上我還差一個。”

“他媽的,這象是請假麼,簡直是示威!”李久存心裏火透了。他清楚地意識到,張喜良一上來就擺出一副尋釁的架勢,所以一張嘴就象吃了槍藥似的,簡直是蠻橫之極。不是麼?一個戰士,不要說直接向連首長請假,就是向班排長請假也要恭恭敬敬,老老實實。他可倒好,話出口不僅很衝,而且還帶著要挾的意味兒。李久存認為,張喜良所以敢於這樣放肆,一個重要原因是周振滇對他過於遷就、袒護和放縱。看來,不給這家夥點兒顏色瞧瞧,他真的會象“讓豬坐在餐桌旁,豬會把蹄子伸到桌子上”。於是,他的下巴頦象吊上個稱砣,眼睛裏噴射出不可遏製的怒火。然而,當他的目光與張喜良充滿敵意的眼神狠狠地撞擊在一起時,他的目光氣餒得慌忙退怯了,退怯得惶惶象喪家之犬。而且那本來攜雷帶電要訓斥他一頓的話還沒出口就變了詞,變得竟然軟勒咕唧的象秋後的柿子:

“去吧。不過,要給你們排長說一聲,盡量午飯前要趕回來。”聽聽,這叫什麼話?規定午飯前回來就必須得回來,這是紀律,怎麼還“盡量”,真他媽丟份子!

然而,真正使李久存感到沮喪的還不是準許張喜良請假外出,而是在晚點名時發生的惡作劇。

星期日晚點名通常是由當日在連隊留守值班的領導幹部進行。連長周振滇一天沒在連隊,副指導員呂建中主要負責排練文藝節目,所以晚點名責無旁貸地由李久存主持。他先進行完呼點後,又對一天的情況做了講評。他在講評中委實出於誇獎地表揚了張喜良學雷鋒、見行動,利用外出機會主動到附近農村搞助民勞動的模範事跡。誰知,他剛講完,五年老兵王文高一聲“報告”,接著揭露了一個聳人聽聞的事實:張喜良上午根本不是去搞什麼助民勞動,而是拉著輛手推車跑到三裏外的陡河給連長夫人田秀芝撈從上遊漂浮下來的可供燒火用的糟木板子去了。

李久存一聽,兩個眼球險些鼓出眼眶:“張喜良,王文高說的情況確實不確實?”

張喜良眉不蹙,頓不打,開口便道:“千真萬確。”

李久存腦門上的青筋直跳:“你是怎麼給你們班長彙報的?” '

“就象你剛才講評時說的那樣。”

“既然你是給連長的愛人幹活去了,為什麼說成是助民勞動?”

“請問田秀芝同誌是不是人民的一員。如果是的話,那麼幫助她幹活為什麼不可以說是助民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