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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愛就愛個飄逸(4)(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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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我卻想哭。

當我正懵懂得象憋在悶葫蘆裏時,教官狠狠地左右一打駕駛杆,隻聽得“叭叭”兩聲焦脆的炸響,我的臉象挨了兩記重重的耳光。“打杆”是教官對學員最嚴厲的懲罰。過去聽說這種教訓學員的手段被說成是“軍閥主義殘餘”。而今我卻覺得應該給其正名。象我剛才的熊動作,不給點顏色看看行麼?而且據教官講,美國的西點軍校專門設有“獸化”訓練課目。所以造就出包括巴頓、阿諾德、格蘭特和麥克阿瑟在內的一批名滿世界的高級將領。從他的口氣看,深為我們尚未引進西點軍校的“教綱”而遺憾。

一陣天光搖曳。空氣在撞擊中爆炸,光束在交配中大放異彩,天地在忘情地擁抱,一世界在一刹那間進入發情期,鸞歌燕舞,輝煌燦爛。

五髒六腑一陣攪痛,我才猛然間意識到教官對飛機早已采取“強行控製”手段。教練機複飛後,猛地躍升,接著在空中上下翻飛,左右橫滾。那一連串絕妙的高空特技動作倘若李寧和童非看了將自愧不如。

突然,一股比發酵飼料還難聞的熱烘烘的腐臭味兒將座艙鼓滿,嗆得人感到窒息。

“是誰他娘的在隨地大小便?!”我大腦的右半球怒衝衝跑出來嗬斥道。

“咋唬個??還不是你自己從腔子裏朝外倒!”我大腦的左半球憤憤地回駁。

於是,誤解消除,大腦的兩個半球合二為一,言歸於好。

我清醒了。

我跨出座艙,狠狠地將嘔吐在清潔袋的食物摔在草坪上,又懊喪地用飛行靴踢了一腳。我狼狽地跟在教官身後,兩個耳朵嗡嗡叫,象兩隻該死的馬蜂要往耳機眼兒裏鑽。我的額頭也濕漉漉的,臉頰還有小溪淙淙。溪水發鹹,但又發甜,那鹹的,是我體內排瀉出來的水。那甜的,是剛剛飄落的雪花。

“感覺怎麼樣?”教官徑自爬上牽引車,頭也不回地發問了一句。

我站在牽引車下卻沒有動。心裏悻悻地:“什麼感覺?純屬他娘的無標題音樂,令人不知所雲。”

我悵然。

一件反映軍旅赳赳之氣的玉石般的雕刻,其構圖之精巧,其氣勢之恢宏,其刀法之洗煉,其線條之粗獷,令人凝眸。

這件雕刻,倘若從把反映的整個場麵看,雖不及秦始皇陵兵馬俑之大觀,也不及宿衛軍陶質衛士數量之多,而且隻有兵沒有馬,將士們也沒有各執弓、箭、弩及戈、矛、戟等實戰兵器,但是那凜然的氣勢和卓越的軍人素質卻令宿衛軍自慚形穢,愧悔莫及。

一色的著裝,一樣的坐姿,杉木林般通直的脖頸,排炮般昂起的頭顱偉岸似的陡然砌起的胸膛,千百雙在一個焦點凝聚的目光,縱橫刀切也樣的排麵將偌大的一支隊伍鑄造成鋼鐵般的塊。這塊狀的整體,是指戰員們力的凝固,也是意誌的熔鑄和性格的鍛造。

“同誌們,下麵請一級戰鬥英雄、我們軍區空軍的牢副司令員,給我們介紹他當年所向披靡、威震長空的英雄事跡!”

頓時,千百雙手抬起一股勁大的氣團,直直摜在大禮堂拱頂那氣派地鏤刻著“飛天”圖案的天花板上,瞬間又反彈而下,象海嘯掀起的連天大浪,震得人耳朵發痛。

雖然牢副司令員年逾花甲,卻精神矍鑠,氣宇軒昂,看不出絲毫的龍鍾老態。他一反現在不少領導幹部怡然自得地伏案演說的習俗,筆挺地站在講台上,挺胸收腹,腿不打彎,目不斜視,兩眼閃著犀利的目光,一副地道的軍人儀表,又兼有將軍威嚴的氣度,使人敬慕。

牢副司令員在長達兩個鍾頭的講演中,雖然內容豐富,時間跨度大,從人民空軍的初建一直到向“四化”進軍的今天幾乎每個重要時期的內容都涉及到了,但是卻並不感冗長和拉雜。當然,他講得最具體還是有關他的英雄事跡。令人驚奇的是:他不僅具有軍事指揮員語言簡潔、凝煉和明快的特點,而且還具有政治工作幹部的邏輯思維和縝密的語言組合排列藝術,並且不時顯露出驚人的語言藝術才華,極講究語氣的輕重快慢和陰陽頓挫,幽默而風趣,常常使人忍俊不禁。整個會場氣氛之熱烈,是我當兵以來所聽報告之最。還有一點令人震驚的是,牢副司令員具有非凡的記憶力。盡管他講述的戰鬥事跡已事隔三十多個春秋,然而他不僅對戰鬥過程講得很生動,而且對每次升空作戰是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分乃至某秒都如數家珍。過去常聽人說記具體時間是女人的特長,殊不知牢副司令員也有此等天賦。

“嘿,牢副司令員說得可真溜兒!”

“是說麼?我看是在朗誦。”

“噓――,小聲點兒。”

“瞧,一提牢副司令員把你嚇得水襠尿褲的?你小子在我們麵前,三句話不離狗日的。”

“嘻嘻,你沒聽人說,外國人看重有錢的,中國人巴結有權的。”

“你小子也是勢利眼?”

“沒錯。可是每次想拍馬屁,拳頭老想往腰眼兒上杵,總找不對地方。”

“不要在下麵開小會――!”沉默。

肅然。

牢副司令員的英雄事跡的確壯懷激烈,可歌可泣。他不僅在敵機二十倍於我的危險關頭單機孤膽衝入敵陣,一舉擊落擊傷四架敵機,而且在他的飛機被敵機擊傷二十七處的情況下硬是堅持不跳傘把飛機安全開了回來。

“同誌們,我最後再補充一句。有不少同誌曾經問我靠什麼屢建戰功?我告訴了他們八個字:不怕犧牲,刺刀見紅。如果用我們空軍的說法講,叫作打不下敵機來,撞也要把它撞下來!”

於是,隨著牢副司令員氣吞山河般的結束語,禮堂內又發生了經久不息的氣體爆炸。

我的兩個手掌也拍痛了。火燎燎的,還癢酥酥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