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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裏也是戰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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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下來了,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遠郊那幢別致的二層小樓門前慘淡的燈光也被黑暗吞噬了。小樓的四周象座墓穴一樣寂靜。細密的雨絲在門前的柏樹上形成雨點,劈劈叭叭落在地下,象寡婦悲涼的嗚咽。偶爾從遠方傳來幾聲貓頭鷹低沉的吼叫,又似垂危的病人臨死前的哀鳴。在這黑暗的世界,一切都籠罩著陰森的恐悔,窒息似的死氣沉沉。

“他娘的,好險哪!”隨著一聲粗俗的唾罵聲,從小樓門口右側慌慌張張地鑽出兩個黑影,跌跌撞撞地溜進了小樓。隻見在他倆出現的地方,有一輛半癱瘓狀態的黑色伏爾加轎車。車前的鍍鎳保險杠已彎曲,近乎於之字形,好象一條微微蜷曲的死蛇。一盞車燈已經被撞得粉碎,另一盞雖然不規則地翅了起來,玻璃卻完好無損。發動機前竹篾型的散熱器罩凹進去一個碗口大的窟窿,好象還在委屈地喘著粗氣。車身的油漆不少地方被擦壞了。四個車輪子沒有一個損壞。整個車身水淋淋,那奇醜無比的狼狽相活象一隻落湯雞。

在位於二層樓的那間十分隱蔽的攝影室裏,彌漫著一層濃重的煙霧,使本來就不大明亮的燈光顯得更加昏暗。刺鼻子的煙味、乙醚味拌合著香膩膩的女人味,叫人直反胃。

頹喪地依在沙發裏的周勃猛地抄起一杯金獎白蘭地,一揚脖子灌進肚。他一反平素的斯文和矜持,兩條腿蹲在沙發上,兩隻手掌著膝蓋,胳膊肘象瘦鷹的翅膀似的奓著,右臉顴骨處鼓起一個鴨蛋大的青包,太陽穴上突暴著幾條蚯蚓似的青筋,兩眼冒著凶光,顯得既空虛、氣餒而又陰險、毒辣。他原本就屬於賭場上的二流賭徒。平時表現得謙恭、斯文,暗暗卻下注極狠,表麵又風度優雅,不動聲色,但是一旦麵臨全盤皆輸,便本性暴露,窮凶極惡,孤注一擲。他噴著滿嘴酒腥味兒:“他娘的,老子搞盯梢兒這行當好幾年,什麼大江大海都過了,沒想到今天翻船了。日他娘,要不是撞在一個水泥樁上,早他娘的見馬克思了?”說罷全身癱軟地臥在沙發裏,左手無力地耷拉在沙發的扶手外麵,肥大的腦袋往右麵一扭,象個鬥敗的公雞。

坐在周勃對麵沙發上的梅麗芬,不知是因為方才在汽車上受到驚嚇還是屋內的光線過於迷蒙,一張粉膩膩的臉顯得過於蒼白,象是剛剛從冰窟裏爬出來的,唯有嘴唇是紅的,顯然是口紅發揮了作用。她下意識地將麵頰的肌肉猛地一提,拚命想叫臉上掛上一個媚人笑容,仿佛是麵頰的肌肉過於疲勞,毫不馴服地拒絕她的指揮,那強顏擠出的笑容宛如水潑灑在沙地上一樣頃刻便蕩然無存,消失得幹幹淨淨。她臉色呆滯地輕輕歎了口氣:“今天的天氣也象個臊娘們兒似的嚶嚶唧唧。剛才坐在汽車上,右眼皮跳完左眼皮又跳,多他娘的喪氣!我就知道今天準出事。”

“婦人之見!”象坐在安樂椅上一樣向後仰著身子悠然自得地朝著天花板吐煙圈兒的王宇駿,一甩二郎腿,一雙小眼睛不無仇恨地瞟了周勃一眼,話出口尖刻而且乖戾,“今天總算幸運哪,如果周秘書腦子裏再開小差兒,結局會更慘。”

梅麗芬自然聽得出王宇駿的旁敲側擊。她哪裏受得了王宇駿的冷淡、輕慢和挖苦,臉騰地一下子漲紅了,兩眼錐子一樣盯著王宇駿,咬牙切齒地質問道:“王宇駿,有屁就明放,有話就明說,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王宇駿不屑一顧地望著天花板:“就是話裏說的意思。”

“放你娘的屁!你以為我聽不出來?”梅麗芬牙一齜,頭發一晃,撒潑的樣子象隻凶狠的母狗。

王宇駿仍然不急不火,頗有點“男人不跟女鬥”的氣概:“不要那麼神經質嘛!”

兩眼死死盯著地板的周勃,突然象個發怒的獅子似的吼道:“吵!吵!吵你娘的皮!你們兩口子的事不會在被窩裏說去,當著我嗆嗆個屌!誰再吵,就他娘的給我滾!”他把酒杯往梅麗芬麵前一伸,“哎,給我再來一杯。”他一揚脖子又全部灌進肚,向王宇駿和梅麗芬一拾手,兩個人急忙圍過來,湊在周勃的麵前。周勃發狠地一咬牙幫骨,好象一不作二不休地說:“我給你們透露點內部情況,也不怕你們透露出去,反正我們已經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別想自己溜掉。”

“那你就快說吧!”梅麗芬伸著脖子,臉色更加蒼白,急促地催促道。

周勃象運勁兒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廬山會議上,副統帥受到不點名的批評,看來接班人已經成了狗咬尿泡。陳伯達已被中央隔離審查。草包司令吳法憲等幾個幹將都做了檢查。林立果瞪著眼珠直罵:‘都是他媽的主任(葉群)搞的。她想搶頭功,盡是瞎指揮。’你想,要不是真的翻了車,兒子能罵他親娘老子嗎?現在老頭子到南方各省視察,林立果說,矛頭是針對副統帥的。他還說副統帥講,與其束手被擒,不如破釜沉舟。搞文的不行,就來武的。而且要充分做好應急的準備,特別是要抓住帶翅膀的!”他說著兩眼一瞪王宇駿,“肖飛鴻至今還沒有拉過來,萬一有情況豈不是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