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戈當初送他,就是希望他在修為上能夠更上一層樓,阿玦竟然為了不為她卜卦,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白頃歌自此未在他麵前說過占卜之類的言語。
沒想到這次阿玦居然為她占了一卦。
白頃歌略略驚訝:“你為何占卦?”
“恩,不是用黿殼卜的,就是普通的古銅錢。”
“那你為我卜的什麼?”
卜卦也分為卜吉凶,卜姻緣,卜財路,卜官途,卜修為等等。
“吉凶。”
“卦象上怎麼說..”
“恐爾於九泉之下,尚淪鼎鑊;八難之間,跬步荊榛。”
“這麼慘..”白頃歌扶上眉骨。
“恩。”
阿玦的卦象一直很準來著,在她的印象中幾乎就沒哪一回失過手..
白頃歌苦笑:“如此說我更不該殺了那些深更半夜在我門外敲門的小鬼頭了,以免增加罪孽。”
阿玦認真思考了下:“我認為你反而該殺了他們。”
“人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殺,這豈非是要人灰飛煙滅的節奏?”
“你錯了,你以為那些小鬼是單來敲你的們麼,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那些小鬼還會去禍害其他百姓,反正你都已經這樣了,多殺幾個危害人間的小鬼或者還能增添點功德,減少些下地獄的機會。”
“額,你這樣說貌似很對。”
阿玦語重心長的拍了怕她肩:“好之為之。”
走出零香樓,夢澤城十裏長街,華燈璀璨,已是深夜。
寬闊整潔的大街上一如既往的人聲沸騰,車如流水。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穩穩當當的停在她麵前,扶手之上刻有優美精致的魚龍波浪紋,她覺著眼熟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裏見過這輛馬車。
一個玉色印暗金竹葉紋長衣的女子款款下車,向她微微福了福身子,鶯聲婉轉:“可是搖光山白頃歌上君?”
白頃歌未答。
那女子道:“琉崖宮宮主青梅煮酒候著上君。”
“我不喜歡吃青梅酒。”琉崖她自是知道的,以前與白夭在九洲尋師父的時候她雕刻的名聲就已很盛,她和白夭當時為了找師父也顧不上去於她結識,隻是遠遠的瞧過她一眼。
她聽夭夭說琉崖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遞帖子要見她的人如過江之鯽,但她無不是冷言回絕。
白頃歌微微蹙眉,若無事去見一見這傳說的女子也無不可,隻是無機老師去打探秦皇宮的地圖想來這些日子應該有消息了,若她再不回去,老師見不到人肯定著急。
那女子唇角噙笑:“上君說笑了,奴才聽說青梅酒與霏雪糕是絕配,上君既愛吃霏雪糕,那青梅酒怎麼會不喜歡?”
這麼說琉崖宮宮主和賀九香還有幹係了,若不是賀九香幫了楚離,白頃歌本就不想摻賀九香的事,既然昨天與她談崩了,這琉崖宮宮主見不見的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此言差矣,好比豆漿油條絕配吧,但世上就有隻愛喝豆漿不愛吃油條的人。”
那女子的臉微微垮了一垮旋即又堆上笑:“上君執意不肯去了。”
“我與琉崖宮主素味平生,何來必去之理?”
白頃歌態度堅決,那女子一時想不起還能用什麼理由勸她去。
兩人僵持了半會兒,白頃歌見她無話可說便想走了。
“上君可知道這世上什麼木最珍貴?”
白頃歌才走出一步,馬車內忽然傳來一個女子柔軟的嗓音。
“上君又知九洲上哪一國的墨最難得?”
白頃歌聽她說木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無機正在尋的藶木的來曆。
她說第二句白頃歌已決定去那琉崖宮瞧一瞧。
夜深如潑墨,馬車在平坦寬闊的官道上緩緩行駛。
白頃歌上了馬車之後才發現剛才那個說話的女子雙眼被一條黑布蒙著。
她微微作禮,那女子輕輕頷首,雖然蒙著雙目,卻好似一個有正常視覺的人率先開口:“上君如今心中定然有許多疑惑,待到了琉崖宮小女子定會將一切和盤托出。”
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白頃歌隻好什麼都不問。
馬車不知不覺下了官道,走入一條叢林小道,一路穿荊度棘,掀開車簾隻看得到馬車外濃黑一片,模模糊糊的瞧的見遠處樹林山包的影子。
越向裏走就感到進入一片葳蕤的森林,車邊不時拂過林葉萋萋,馬車漸漸被濃霧迷障包圍。駕車的女子不說話,馬車內的那女子自從與她說過那一句後也似乎睡著了再沒有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