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同?”
胖男子還是殷勤地笑著,眼神中精光一閃,話鋒突變道:“有一事先生可能不知道,此時正好是個機會告知先生。”
“何事?”青蓮先生問道。
胖男子露出為難的神色道:“先生有所不知,現在你的畫作已經不是最出類拔萃的了,我這虛朗閣第一畫師的位子,先生怕是要退位讓賢了。”
青蓮先生大驚道:“怎麼可能!”
“山外青山樓外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說完,男子站起來從青竹博古架上拿過一個卷軸道:“你看看吧。”
青蓮先生眼神陰鬱打開手中的卷軸,畫卷上一片山巒秀潤淡雅的風貌映入眼簾,他隻看了一眼便臉色大變。
此圖上描繪的景致千丘萬壑,峰巒疊翠,鬆石挺秀,雲山煙樹,沙汀村舍,布局疏密有致,變幻無窮,實在是奇譎深妙,堪稱“山川渾厚,草木華滋”。
“此圖比之先生的大作如何?”
青蓮先生被畫卷簡遠的意境和畫師內心中寒暖交加的故事攝走了魂魄,端著畫卷訥訥道:“在下不如他。”
“那麼就請先生好好地畫鬆鶴延年圖吧。”
一絲落寞和不甘在青蓮先生眼中流露,他強自按捺著憤怒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吧。”
“青蓮想知道此畫出自何人之手?”
“這個嘛,你到時候自然知道。他如今已經答應來虛朗閣作畫了,你們到時候自然會相見的。”說完,胖男子便轉身離開了。
青蓮先生少年得誌,二十歲時便才動大鄴,青年有為,任是多有身份之人,想要求得青蓮先生的一幅丹青,要說盡好話才能得到。他受盡了王公貴族追捧,平日裏這虛朗閣閣主對他也是千依百順的,驕矜慣了的人忽然受到這樣的折辱,自然難以接受。
“閣主且慢走。”青蓮先生高聲道。
“先生你還有何事?”
“我想與作出此畫之人當麵比試。”
“我看這就不必了吧,免得傷了臉麵。”
“請閣主成全。”青蓮先生語氣堅持,行了個大禮躬身道。
虛朗閣閣主轉身看見青蓮先生的樣子,歎了一口氣道:“先生你這又是何必呢?即使費先生來了虛朗閣,也不一定一山不容二虎,青蓮先生你的才華本閣主心裏是知道的。”
“請閣主成全。”
“唉……”虛朗閣閣主搖了搖頭,語氣無奈道:“此事本閣主也不能做主,不如我將費先生請來你們當麵說吧。”
“多謝閣主。”
正在此時,方才那個容長臉蛋的綠衣女子進來道:“主人,費先生求見。”
“巧了!真是巧了。”閣主撫掌大笑道。
“費高樓見過閣主。”一個約麼五十歲的長者走進來道,他身材清瘦,麵目枯黃,一雙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眼中有些渾濁。
青蓮先生在此之前其實在心中暗暗猜想過費高樓的樣子,年齡大約是對得上的,隻是沒想到他生成這樣。能畫出那樣畫作的人眼中必然裝滿了故事和寒涼才是,可是他眼前的這個費高樓不僅沒有應該出現的滄桑之感,更流露出了市儈圓滑之意。
青蓮先生心中不禁生疑,不相信此畫出自麵前這個小老頭之手,問道:“此畫可是出自先生之手?”
“是我所做。”費高樓道。
“在下也略通丹青,看到先生大作,不由心向往之想要和先生比試一番。不知先生可願給在下三分薄麵?”
“費某從不與旁人比試。”
“先生是不敢嗎?”青蓮先生逼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