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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乃伊做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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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殿元隻當吳太太是給先生送贖金的,還不時安慰她,吳太太麵色如常,隻是點頭。

車到鬆江縣境內,遍地農田河浜,遠遠地能看見佘山頂上的聖母大教堂和天文台,此時日頭已斜,殘陽夕照,砂石土路已到盡頭,走錯路了。

……

吳伯鴻今年三十八歲,籍貫山東,年輕時在工部局警務處的武裝後備隊當巡捕,那是巡捕房裏最精銳的一支力量,用於鎮壓大規模的騷亂。吳伯鴻的教官威廉·費爾班教授華捕們他獨創的格鬥術,這種綜合了街頭鬥毆和日本空手道的玩意叫作Defendu,效率很高,可惜吳伯鴻多年從事內勤工作,已經沒了當年的身手。

他明白,巡捕房裏有綁匪的眼線,一舉一動都被人了如指掌,大張旗鼓隻會害了兒子,隻能單槍匹馬而來。他也是開車來的,一輛福特轎車孤零零停在佘山腳下,此刻伴隨他的隻有腋下的一把警用馬牌擼子。

鬆江縣的保安隊是派不上用場的,這場飛來橫禍隻有拿命才能換命,對方想要錢,要命,都給他們,隻要別傷害孩子。

聖母大教堂的鍾聲響起,回蕩在佘山上下,晚彌撒的時間到了,吳伯鴻雖然不信教,但此刻聽到悠長的鍾聲,仰望雄偉的教堂,不禁心生虔誠,默默禱告。

身後有金屬聲響起,是手槍開保險的動靜,一支冷硬的東西頂在吳伯鴻後背上,他連槍都沒來得及掏就被繳了械,一口麻袋套在頭上,吳伯鴻心知不妙,再想反抗已經來不及,一棍敲在頭上,當即昏迷。

等他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身下搖搖晃晃,應該是在一條船上,努力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到兩個綁匪正在搜查自己帶來的提包,包裏有錢,但隻有五千多塊和一些金首飾,距離十萬遠遠不夠。

“乃伊做忒。”綁匪對同伴說,是和城區口音有細微差別的鬆江口音。

“放了我兒子。”吳伯鴻掙紮著喊道。他手腳被綁在一起,用的是捆豬法,越掙紮綁得越緊。

綁匪挪過來,盯著他的麵孔,一本正經地說道:“吳先生,冤有頭債有主,回頭你到了閻王爺那裏別說我們兄弟的壞話,我們也是拿錢辦事,替人消災。”

吳伯鴻見過撕票的案子,死狀甚慘,此刻他腦子一片空白,知道必死無疑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隻是說:“放了我兒子,你們要講規矩。”

沒人和他再廢話,兩個綁匪竊竊私語商量著什麼,忽然一條舢板靠過來,有人說道:“今天撞大運了,吳家婆娘也來了,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倒也團圓。”

吳伯鴻大驚,萬沒想到妻子竟然也來了,這個女人平時膽小怕事,怎麼這時候偏偏那麼大膽子,這下可好了,除了小兒子,一家三口全都死在這不知名的小河浜裏,他悲從心來,欲哭無淚,隻恨自己太草率。

透過船篷的縫隙,吳伯鴻看到妻子端坐在舢板上,盛裝美顏,儀態萬方,手裏緊握著提包,沒被捆綁,大概是綁匪覺得女人沒必要綁起來吧。兩艘船靠幫,吳太太邁步上了大船,誰也沒注意到,這位城裏來的闊太太在晃動的甲板上步履極穩。

吳太太說:“我帶了十兩黃金,五百美鈔,能借的都借來了,你們拿去吧,把我兒子放了。”說罷將提包丟在地上,咣當一聲,可見裏麵裝的東西不少。

綁匪撿起提包,從包裏掏出金條和綠色的美鈔,興奮地笑起來,一個家夥得意忘形,伸手去摸吳太太旗袍包裹下的豐臀,而妻子毫無反應,似乎還有些笑意。吳伯鴻看到這一幕,眼睛都要滴出血來,下麵將要發生什麼,他能猜想出來,吳家三口,將會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想到兩天前的晚上,自己還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妻子在織毛衣,兩個兒子在膝下玩耍,天倫之樂莫過於此,如果能回到那一刻該多好啊……

忽然吳太太做出一個奇怪的舉動,右手從胸前拽出一支槍來,左手薅住輕薄自己的綁匪的頭發往下拉,槍口頂在腦袋上開槍,頓時一個血葫蘆炸開,她不慌不忙,眼睛不眨一下,輪番點名,另三個綁匪瞬間倒地,吳太太丟下屍體,上前逐一補槍,槍槍打在腦殼正中,紅的白的濺滿了船篷和甲板。

做完這些事情,吳太太進了船艙,撿起一把刀割斷吳伯鴻的綁繩。

“你怎麼把他們都殺了?”吳伯鴻驚魂未定,此刻他來不及打聽妻子的底細,最先想到的是應該留一個活口問兒子的下落。

“盜亦有道,他們壞了規矩,就得死。”吳太太麵無表情道,“你大兒子已經救出來了,別掛念了……唉……廢物。”

最後兩個字吳伯鴻沒聽清楚,好像是妻子在罵自己是廢物?

殘陽如血,西風起,小河浜旁蘆花搖曳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