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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乃伊做忒(1 / 2)

劉素珍又將裝好的駁殼槍拆散,打開梳妝台拿出一瓶桂花油,用眉刷蘸著瓶子裏的槍油給每個部件都塗了油,再次組裝起來,拉動槍機試了試,部件齧合精準,聲音清脆利落,十發子彈一顆顆裝進橋夾,壓入彈倉,另外十發卡在橋夾裏,和槍一起塞進手提包。

然後劉素珍開始對鏡化妝,塗口紅,描眉,搽粉,鏡子裏漸漸出現一個風姿綽約的婦人。昔日劉素珍在太湖水麵上有“胭脂豹”的綽號,金盆洗手嫁作人婦多年,腰上依然沒什麼贅肉,隻是不知道槍法還有沒有當年那般百步穿楊。

劉素珍出門,剛想去敲鄰居章太太家的門,隔壁的門就開了,章太太手裏拿著一包東西,沒開口先把東西塞過來,沉甸甸的一包,入手就知道是金子,一兩一根,整整十根小黃魚。

兩位太太雖然是近鄰,但也僅僅是牌桌上的交情,吳太太隻是想請章太太幫忙照顧一下小兒子,沒想到對方出手就如此大方,這是把家底子都拿出來了,這個舉動讓見過風浪的吳太太也有些動容。

“救小囡要緊。”章太太說,眉宇間竟有些和中產主婦不相符的英氣。

吳太太沒有推讓,性命攸關的事情沒必要虛情假意,她正要說些什麼,蘇州娘子過來了,說您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體,我婦道人家也幫不上什麼忙,有需要盡管開口。

二十九號沒有秘密,這兩天吳家太太和娘姨哭哭啼啼,鄰居們都知道吳家的小囡被綁票了,但這種事情平頭老百姓確實幫不上什麼忙。樓上白先生自作聰明對梅英咬耳朵,說一定是湊不夠贖金才哭的,梅英平時趾高氣揚的,心腸倒是不壞,立刻取了一疊美鈔要送下去,白先生愕然,旋即豁然,女人不把錢看得那麼牢,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二樓廂房,周家姆媽和男人悄悄商量事,樓下吳家出了這麼大事體,鄰居們都有表示,自家不做點什麼似乎說不過去。平日裏,吳章兩家平素吃飯雞鴨魚肉不斷,男人又有本事,隱隱壓周家一頭,讓周家姆媽自慚形穢又不肯拉下臉巴結,隻好保持禮貌的疏遠,此刻別人家遭了禍,她又高興不起來了。周阿大是做過賬房先生的,心思比女人還細膩,他低聲說吳先生是當警察的,要多少錢撈不來,就當是借他們的,周家姆媽一想是這個道理,好不容易有一次淩駕於吳家之上的機會,斷不能放棄,於是從私房錢裏拿了二百塊錢送下去。

阿貴嫂和田先生實在拿不出錢來,但也不能無動於衷裝不曉得,隻能出謀劃策,表示同情,阿貴嫂還把躺在二層閣睡大覺的男人拖了出來,說有需要跑腿的事情,盡管讓阿鬼去做,他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阿鬼五十來歲,早年從蘇北鹽阜老家來上海灘闖蕩,除了一身傷病和一個老婆之外啥都沒落下。據說早年他們有過一個孩子,後來夭折了,從此阿鬼一蹶不振,軟飯硬吃,阿貴嫂做發網折錫箔賺的錢,都被他拿去喝酒賭錢了,這樣的人自然是派不上用場的。

對於鄰居們的黃金美鈔和善意,吳太太一點都沒矯情,照單全收,她雙手抱拳,像個男人一樣拱手:“列位,在此謝過,有情後補,我現在要去一趟佘山,哪位能幫我找輛汽車。”

市區前往佘山路途遙遠,沒有汽車不能成行,可汽車又不是黃包車隨叫隨到,二十九號的鄰居們有心無力,除了章太太,她靈機一動,想到丈夫供職的商行裏正好有汽車,便跑去弄堂口洋貨店裏給章先生打電話,很快回來回複,汽車是有,也可以借,但是沒人會開。

“我會!”趙殿元自告奮勇,他並沒有駕駛執照,是學修車的時候順便學的,偷偷上過路,事急從權,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章太太給了他一個地址,趙殿元出門一路飛奔,黃包車加電車,來到章先生所在的火油公司,果然看到院內停著一輛汽車。

這輛1934款的雪鐵龍Traction Avant,駕駛座玻璃上有一個彈孔,座位上還有幹涸的血跡。趙殿元頓時明白了,車上死過人,怪不得沒人願意開,別人忌諱,他可不怕,從章先生手裏拿了鑰匙,摸索了一番,終於吭哧吭哧把雪鐵龍開走了,一旁的章先生不禁捏了一把汗。

從外灘到長樂裏這一段路,足以讓趙殿元重新找回感覺,享受駕駛的樂趣,吳太太已經整裝待發,呢料盆帽,旗袍外罩呢子大衣,濃妝淡抹,豔光四射,知道的明白是去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闊親戚家做客。

吳太太上了車,趙殿元正準備啟動,楊蔻蔻一閃身也上來了。

“別廢話,開車就好了。”楊蔻蔻說。

趙殿元想到那五枚鋼鏢,一言不發開車了。

佘山距此六十裏,雖然海拔隻有一百多米,卻是上海周邊第一高峰,趙殿元認識路,沿著愚園路向西再向南到虹橋機場,這一路都是柏油馬路,行人稀少,車輛更少,可以開足馬力疾馳,機場再往西南方向就是鄉下土路了,需要一邊問路一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