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媽媽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頭腦靈活的時候，被踹了一腳，反而開了竅。
“大小姐，老奴有罪，沒有勸導好夫人，跟著夫人做了那麼多錯事。老奴悔不當初呀！”姚媽媽戰戰兢兢地把當初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極力表明是奉命行事，自己多次勸阻無效，但主仆本為一體，多說無益。
“大小姐，老奴真的後悔，自從跟著夫人害了先頭的夫人和大少爺之後，老奴是日日吃齋念佛，以求抵消心中的罪惡；
“老奴真的是被逼的，我也曾勸過夫人，無奈老奴沒有本事，不能勸夫人棄惡從善，老奴無用；
“為了贖罪，我偷偷做了先夫人和少爺的靈位，日日供奉，……”
一會兒功夫，姚媽媽真的拿來了先王氏和先少爺的靈位，不知道是真心悔過還是早有準備。
李氏本來心如死灰，此刻看著跟了自己一輩子的老仆反水，更加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罷了，我已經這樣了，倘若姚媽媽能夠活命，我也不計較了。李氏閉著眼睛，也不去分辯。
就是不知道林庭芝能不能輕易饒過她了。
庭芝聽下來，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林翰娶了王氏之後，王氏將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林翰一門心思放在科舉上，不久也中了進士。之後就嫌棄商婦出身的王氏損壞他新科進士的名聲，邊想著停妻再娶，但又不能休妻。糟糠之妻都不下堂，況且是供他讀書科考的人。
林翰一邊想著此事，這時剛好又遇到了李氏。在李氏這裏，林翰是被迫娶了商婦但是不甘墮落、年少有為的清流書生。林翰也有意無意表現出夫妻不和、嶽丈欺淩、又拿他的仕途威脅他的樣子，真真是落難書生，很好地激起了李氏的愛慕之情和同情心。
李氏自然是義憤填膺，決定替自己的心愛之人斬除後患。於是在王氏生產的時候，李氏買通了接生的穩婆，使王氏難產而死。
當然這些都是背著林翰的。
美中不足的是，沒能一屍兩命，後來為了除掉林翰嫡子，又廢了一番功夫。
縱然庭芝早將這事猜了七八分，此時親耳聽到李氏和林翰所作之事，也是難以遏製心頭的怒火。
姚媽媽首當其衝，被庭芝一頓毒打，還這屋子裏的人一個不落，包括李氏，都被庭芝打得鼻青臉腫，直到庭芝打累了。
一屋子的人已經遍體鱗傷，變成了一個個豬頭。
李氏奄奄一息。
庭芝忽然一笑：“李氏，你可真夠蠢的，一個連供自己科考都能背叛的男人，你也爭著搶著要。你以為這等冷酷自私的人，你跟著他會善終。結果是你手染鮮血幫他除掉後患，他卻能置身事外。”
李氏本就黯淡的眼神此刻徹底如死魚一般，她怎能不知道。
當初不知道，如今還不知道嗎？
她雖然如願嫁給了林翰，也過了裏麵恩愛生活。隨著她爹的去世，李家家落，林翰對李氏的態度就一落千丈。姨娘一個接一個地往府裏納，去她那裏的日子也越來越少。
她早就明白了，卻要在庭芝這裏爭一口氣。
“林庭芝，你也不用得意。李翰對我不聞不問，當初對你母親更差；便是對你，他也好不到哪裏去。我折磨你，都是你父親默許的。”
庭芝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你莫不是以為我對他還有父女情誼。隻是我想先收拾了你，把他留到最後。”
李氏閉上了眼睛。
這丫頭連父女之情都能舍棄，她卻一直做著沒影子的夢，守著林翰當初對自己的那點夫妻之情，自欺欺人。
“你也不用委屈，我爹這麼多姨娘，為何如今沒有別的孩子，我想你心裏比我清楚！”
李氏心中一凜：“你要做什麼？你對你爹說了什麼？”她如今早就不對林翰抱有希望，卻不能給林翰知道她的真麵目。
庭芝正要回答他，卻聽小丫鬟頂著豬頭來報：“夫人，老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