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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焚城(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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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以後他開始打她,起初是她尖叫著罵他和那個女人時候,再後來是她總用一種說不出感覺的眼神盯著他的時候,起初她是反抗的,陸悅尖叫著和他扭在一起,用細弱的胳膊拚了命勒住他的頸脖,可哪裏比得過駱誠然,對於她這種瘦弱的女孩子來說,駱誠然就像拎起一隻小雞,他反手把她纏繞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扳下來,重重地把她摔在地上,有時候惱了甚至再踹上幾腳,後來她學會了不去反抗,隻是睜著眼睛流淚,然後攤在地上癡癡的笑,然後又是淚水,她那時總會出奇的安靜和溫柔,連眼神都柔軟了不少。“你打我吧,如果這樣能讓你留下的話,如果這樣能愛我一點的話,如果這樣能讓你感到疼痛的話。”

暴力有時無非是一種習慣而已,暴力是每一個人的本能,承受暴力也是,這兩者讓他們之間有些什麼在生長,也有些什麼在再而三的枯萎,她依然任性,依然跋扈,依然會囂張的對他喊:“駱誠然我渴!”但當他拿了水給她的時候,她不再說“我說我渴,又沒說我要喝水”而是極其順從的默默把它喝幹淨,然後連頭也不敢抬起,不敢望見他的臉,怯生生的還回給誠然。“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溫柔嗎?”誠然笑著,“哭的時候。”他摸摸她的腦袋,自問自答。

有些東西盡管你刻意不去提及,不去觸碰,卻不能指望它被時間無聲無息的分解吞噬,被彼此遺忘,它隻會在腦海裏反複翻滾而逐漸清晰、尖銳、刺痛。駱誠然和陸悅之間也硬生生插著這些東西,他們從不談及,卻愛的越來越痛苦,誠然依舊時常不回家去和那個姑娘在一起,他不知道什麼感覺,他能隱約感受到興奮和痛苦,這原本是兩種不會碰撞的感覺,但是他而今能感受到這兩種感覺逐漸在融合,他開始時時刻刻都想著陸悅,她囂張的麵孔和哀痛的神情,這兩者也開始混為一體,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這或許也並不重要了。

“我們是相約自殺的。”陸悅沒再往下說了。

“我累了,我又不是犯人我沒有義務要全部說出來吧。”她笑眯眯的,聲音也不大。

李凱在想她這句話是不是就是駱誠然耳朵裏的囂張,若是,可李凱並不覺得,他反倒覺得他麵前這個女人發揮了女人獨特的本領,她能懶洋洋的把囂張的話說得像在和你撒嬌,李警官從恍惚中抽回了神,”“咳,我建議你還是說說。”他也微微笑,很確定的對她點點頭,“繼續說說吧,你們的..相約自殺?”他擺擺手,還似乎沉浸在這對讓人咋舌的情侶。

“我也不知道,他打我,一開始我在反抗,後來我就沒有…我並沒有想要反抗?” “那你有試圖反抗嗎”李凱打斷她,“後來沒有。” “至少,至少那樣我能感受他還在乎我?我知道他也恨才會那樣發了瘋,他也有恨就夠了。”陸悅非常著急的頂住李警官到唇邊的話語,“你不會明白的”說完她隻是搖頭,眼睛亮晶晶的卻沒有一絲淚影,像在說一個神秘有趣的悄悄話。

李凱的確很難明白這種情感,他換了個問題:“他實施暴力後你什麼心情,你有產生過痛恨,並試圖去報複嗎?”“我說了我的心情。”陸悅皺著眉頭,“我不是恨他的行為,我恨為什麼他不可憐我,他難道沒有心嗎。”陸悅低垂著眼眸,幽幽地說著,她的神情已經濾去了從前的憤怒,隻剩下淡淡的哀傷。“我沒有報複他啊,我哪裏敢呢,我害怕他離開,而且,你也看到的,我和他比起來,那麼弱小。”她抬眼望李凱,皺著的眉頭鬆開了,仿佛無可奈何又帶著些自嘲的輕笑著。

“誰提出來一起自殺的。”李凱從始至終都緊追著她的目光,饒有興致的觀察著她情緒的變化。

“我。”“我那次被他打得太虛弱了,他摟著我也喘了半天,那天我和他說,我真的好累,你放了我吧。”“我那天是真的在想我一定要絕了心的,真的真的饒了自己好了,愛是什麼狗屁呢,就算他走了我活不了了,也比被打死好,可他卻突然間不安靜了,他一下子抱緊了我,他在哭,我能感受到他的眼淚和汗水夾雜在一起往下淌,他一直一直在道歉,他說不要離開我,真的,我陪你啊。”“然後我記得我說,我真的太累了。他說,離開吧那,我也陪你。”陸悅以極其平靜的口吻像李凱述說了這一切。

“那你又為什麼和他相約自殺呢”李凱其實也覺得自己問這些可笑的問題,因為在這樣一對情侶中即便得出最真實的答案也會覺得這答案誇張的駭人。“我很恨他”停留了許久,她的眼神不知道又飄到了哪兒“真的,恨極了,他可以走了好幾天,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看過來,李凱總是覺得這個女子有種與生俱來的傲視感,你甚至會下意識的躲避她的讓人感受到是灼燒的目光,但同時她卻又是柔弱的,讓你不由自主的就想保護她。

“你為什麼想死?”“我恨我,更狠他,他打得要讓我痛苦到流血、流淚,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是存在的,他才能夠滿意,在黑暗裏,隻有他知道這一切是真的。”

“我們約好的,8月7號吧,用刀子,刀子就是廚房平時做飯用的,我還和他抱怨說這樣會不會太不尊重死亡了,畢竟人這輩子,能死的機會就隻有一次,他嘲笑我小說看多了,我得聽他的啊,所以我們還是用了那把刀子,用完我就扔了,舉起刀子的那時候,我的手一直在抖,我都覺得可氣又可笑,怎麼就慫了,不就是一把輕飄飄的刀子嗎,我平時用它來削水果時從沒覺得它那麼重的,所以他就隻好扶著我的手,手把手像很久以前我們一起切菜一樣,不知怎麼的,原來真不用想什麼,一刀就下去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心髒的位置,反正血就噴了出來,濺了我一手,我用另一隻手扶著他,我能感受到他的血是溫暖的,我那時就在想我衣服被血弄髒了,血幹了是很難洗幹淨的,按照我們說的,我該自己捅自己一刀對吧,他也就很平靜的看著我,竟然沒有流露出驚訝,然後他開始抽搐著,哦,我記得他對我說他很冷讓我抱一下他,他的聲音溫柔極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聽見他那樣和我說話了,其實那一瞬間我很慌亂,我想堵住他的傷口,可我告訴自己肯定來不及了,於是我就俯下身子抱住他,他真的好冷啊,一隻在打顫抽動。”“你什麼感受?”李凱打斷她,“不能說感受吧,我覺得說承受更貼切。”陸悅笑了,李凱這個女人的感覺真的沒有一點負麵的,她竟然能把這個說得像電影裏拍出來的唯美,她咬著她的嘴唇,看得出她在使勁的回想,她也並沒有閃爍些什麼忌諱的詞語,她就一絲不掛的坐在他麵前說著赤露露的字眼,她還說她其實真的想死的,在她被他打後竟然順從和接受的時候,她說她不允許自己這樣,所以她想到了死亡。

陸悅離開的時候李凱和她抱了抱,“別再見到你了。”陸悅半開玩笑的衝他笑,“不過你挺討人喜歡的。”她轉身前又加了句,“我也不想我們再見到了,陸悅。”李凱說了句很真的真話。

現實總是帶著玩弄的意味,李凱在一個星期後又見到了陸悅,那時的她似乎瘦了許多,因為一個自稱是駱誠然朋友的女孩來到公安局報案,她身形小巧,幾乎什麼也沒多說,她隻給了警方一封信。

“睿兒,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如果我能愛你也便沒有這句對不起了吧,可為什麼呢,我是愛她的,為什麼我要愛她呢,她如此囂張和高貴,我就像匍匐的狗,我恨她,我要讓她也在我腳下承受些什麼,但我更恨我自己,親愛的,我真的很痛苦,為什麼我自己還是如此深愛著這個女人,我痛恨自己竟然最終可以把生命獻給她來驕縱她,哦,我的睿兒,我知道這是我的罪孽,這是我的原罪,這是我該付出的救贖,我不該用她的心髒給你果脯對吧,如此,我便把我的心髒如數還奉給她。”信很短,李凱讀了很久,隻剩下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