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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雅舍(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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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這是北平街道的寫照。也有人說,下雨時像大墨盒,刮風時像大香爐,亦形容盡致。像這樣的地方,還值得去想念麼?不知道為什麼,我時常憶起北平街道的景象。

北平苦旱,街道又修得不夠好,大風一起,迎麵而來,又黑又黃的塵土兜頭灑下,順著脖梗子往下灌,牙縫裏會積存沙土,喀吱喀吱的響,有時候還夾雜著小碎石子,打在臉上挺痛,迷眼睛更是常事,這滋味不好受。下雨的時候,大街上有時候積水沒膝,有一回洋車打天秤,曾經淹死過人,小胡同裏到處是大泥塘,走路得靠牆,還要留心泥水濺個滿臉花。我小時候每天穿行大街小巷上學下學,深以為苦,長輩告誡我說,不可抱怨,從前的道路不是這樣子,甬路高與簷齊,上麵是深刻的車轍,那才令人視為畏途。這樣退一步想,當然痛快一些。事實上,我也趕上了一部分的當年交通困難的盛況。我小時候坐轎車出前門是一樁盛事,走到棋盤街,照例是“插車”,壅塞難行,前呼後罵,等得心焦,常常要一小時以上才有鬆動的現象。最難堪的是這一帶路上鋪厚石板,年久磨損露出很寬很深的縫隙,真是豁牙露齒,騾車馬車行走其間,車輪陷入縫隙,左一歪右一倒,就在這一步一倒之際腦袋上會碰出核桃大的包左右各一個。這種情形後來改良了,前門城洞由一個變四個,路也拓寬,石板也取消了,更不知是什麼人作一大發明,“靠左邊走”。

北平城是方方正正的坐北朝南,除了為象征“天塌西北地陷東南”缺了兩個角之外沒有什麼不規則形狀,因此街道也就顯著橫平豎直四平八穩。東四西四東單西單,四個牌樓把據四個中心點,巷弄櫛比鱗次,曆曆可數。到了北平不容易迷途者以此。從前皇城未拆,從東城到西城需要繞過後門,現在打通了一條大路,經北海團城而金鼇玉,雕欄玉砌,風景如畫,是北平城裏最漂亮的道路。向晚驅車過橋,左右目不暇給。城外還有一條極有風致的路,便是由西直門通到海澱的那條馬路,夾路是高可數丈的垂楊柳,一棵挨著一棵,夏秋之季,蟬鳴不已,柳絲飄拂,夕陽西下,景色幽絕。我小時讀書清華園,每星期往返這條道上,前後八年,有時騎驢,有時乘車,這條路給我的印象太深了。

北平街道的名字,大部分都有風趣,寬的叫“寬街”,窄的叫“夾道”,斜的叫“斜街”,短的有“一尺大街”,方的有“棋盤街”,曲折的有“八道灣”“九道灣”,新辟的叫“新開路”,狹隘的叫“小街子”,低下的叫“下窪子”,細長的叫“豆芽菜胡同”。有許多因曆史沿革的關係意義已經失去,例如,“琉璃廠”已不再燒琉璃瓦而變成書業集中地,“肉市”已不賣肉,“米市胡同”已不賣米,“煤市街”已不賣煤,“鵓鴿市”已無鵓鴿,“缸瓦廠”已無缸瓦,“米糧庫”已無糧庫。更有些路名稱稍嫌俚俗,其實俚俗也有俚俗的風味,不知哪位縉紳大人自命風雅,擅自改為雅馴一些的名字,例如,“豆腐巷”改為“多福巷”,“小腳胡同”改為“曉教胡同”,“劈柴胡同”改為“辟才胡同”,“羊尾巴胡同”改為“羊宜賓胡同”,“褲子胡同”改為“庫資胡同”,“眼樂胡同”改為“演樂胡同”,“王寡婦斜街”改為“王廣福斜街”。民初警察廳有一位劉勃安先生,寫得一手好魏碑,搪瓷製的大街小巷的名牌全是此君之手筆。幸而北平尚沒有紀念富商顯要以人名為路名的那種作風。北平,不比十裏洋場,人民的心理比較保守,沾染的洋習較少較慢。東交民巷是特殊區域,裏麵的馬路特別平,裏麵的路燈特別亮,裏麵的樓房特別高,裏麵打掃得特別幹淨,但是望洋興歎與鬼為鄰的北平人卻能視若無睹,見怪不怪。北平人並不對這一塊自感優越的地方投以豔羨眼光,隻有二毛子準洋鬼子才直眉瞪眼的往裏麵鑽。地道的北平人,提著籠子架著鳥,寧可到城根兒去溜達,也不肯輕易踱進那一塊瞧著令人生氣的地方。

北平沒有逛街之一說。一般說來,街上沒有什麼可逛的。一般的鋪子沒有窗櫥,因為殷實的商家都講究“良賈深藏若虛”,好東西不能擺在外麵,而且買東西都講究到一定的地方去,用不著在街上浪蕩。要散步麼,到公園北海太廟景山去。如果在路上閑逛,當心車撞,當心泥塘,當心踩一腳屎!要消磨時間麼,上下三六九等,各有去處,在街上溜餿腿最不是辦法。當然,北平也有北平的市景,閑來無事偶然到街頭看看,熱鬧之中帶著悠閑也滿有趣。有購書癖的人,到了琉璃廠,從廠東門到廠西門可以消磨整個半天,單是那些匾額招牌就夠欣賞許久,一家書鋪挨著一家書鋪,掌櫃的肅客進入後櫃,翻看各種圖書版本,那真是一種享受。

北平的市容,在進步,也在退步。進步的是物質建設,諸如馬路、行人道的拓寬與鋪平,退步的是北平特有的情調與氣氛逐漸消失褪色了。天下一切事物沒有不變的,北平豈能例外?

雅舍

到四川來,覺得此地人建造房屋最是經濟。火燒過的磚,常常用來做柱子,孤零零的砌起四根磚柱,上麵蓋上一個木頭架子,看上去瘦骨嶙嶙,單薄得可憐;但是頂上鋪了瓦,四麵編了竹篦牆,牆上敷了泥灰,遠遠地看過去,沒有人能說不像是座房子。我現在住的“雅舍”正是這樣一座典型的房子。不消說,這房子有磚柱,有竹篦牆,一切特點都應有盡有。講到住房,我的經驗不算少,什麼“上支下摘”,“前廊後廈”,“一樓一底”,“三上三下”,“亭子間”,“茅草棚”,“瓊樓玉宇”和“摩天大廈”各式各樣,我都嚐試過。我不論住在哪裏,隻要住得稍久,對那房子便發生感情,非不得已我還舍不得搬。這“雅舍”,我初來時僅求其能蔽風雨,並不敢存奢望,現在住了兩個多月,我的好感油然而生。雖然我已漸漸感覺它是並不能蔽風雨,因為有窗而無玻璃,風來則洞若涼亭,有瓦而空隙不少,雨來則滲如滴漏。縱然不能蔽風雨,“雅舍”還是自有它的個性。有個性就可愛。

“雅舍”的位置在半山腰,下距馬路約有七八十層的土階。前麵是阡陌螺旋的稻田。再遠望過去是幾抹蔥翠的遠山,旁邊有高粱地,有竹林,有水池,有糞坑,後麵是荒僻的榛莽未除的土山坡。若說地點荒涼,則月明之夕,或風雨之日,亦常有客到,大抵好友不嫌路遠,路遠乃見情誼。客來則先爬幾十級的土階,進得屋來仍須上坡,因為屋內地板乃依山勢而鋪,一麵高,一麵低,坡度甚大,客來無不驚歎,我則久而安之,每日由書房走到飯廳是上坡,飯後鼓腹而出是下坡,亦不覺有大不便處。

“雅舍”共是六間,我居其二。篦牆不固,門窗不嚴,故我與鄰人彼此均可互通聲息。鄰人轟飲作樂,咿唔詩章,喁喁細語,以及鼾聲,噴嚏聲,吮湯聲,撕紙聲,脫皮鞋聲,均隨時由門窗戶壁的隙處蕩漾而來,破我岑寂。入夜則鼠子瞰燈,才一合眼,鼠子便自由行動,或搬核桃在地板上順坡而下,或吸燈油而推翻燭台,或攀援而上帳頂,或在門框桌腳上磨牙,使得人不得安枕。但是對於鼠子,我很慚愧地承認,我“沒有法子”。“沒有法子”一語是被外國人常常引用著的,以為這話最足代表中國人的懶惰隱忍的態度。其實我對付鼠子並不懶惰。窗上糊紙,紙一戳就破;門戶關緊,而相鼠有牙,一陣咬便是一個洞洞。試問還有什麼法子?洋鬼子住到“雅舍”裏,不也是“沒有法子”?比鼠子更騷擾的是蚊子。“雅舍”的蚊風之盛,是我前所未見的。“聚蚊成雷”真有其事!每當黃昏時候,滿屋裏磕頭碰腦的全是蚊子,又黑又大,骨骼都像是硬的。在別處蚊子早已肅清的時候,在“雅舍”則格外猖獗,來客偶不留心,則兩腿傷處累累隆起如玉蜀黍,但是我仍安之。冬天一到,蚊子自然絕跡,明年夏天——誰知道我還是住在“雅舍”!

“雅舍”最宜月夜——地勢較高,得月較先。看山頭吐月,紅盤乍湧,一霎間,清光四射,天空皎潔,四野無聲,微聞犬吠,坐客無不悄然!舍前有兩株梨樹,等到月升中天,清光從樹間篩灑而下,地上陰影斑斕,此時尤為幽絕。直到興闌人散,歸房就寢,月光仍然逼進窗來,助我淒涼。細雨濛濛之際,“雅舍”亦複有趣。推窗展望,儼然米氏章法,若雲若霧,一片彌漫。但若大雨滂沱,我就又惶悚不安了,屋頂濕印到處都有,起初如碗大,俄而擴大如盆,繼則滴水乃不絕,終乃屋頂灰泥突然崩裂,如奇葩初綻,砉然一聲而泥水下注,此刻滿室狼藉,搶救無及。此種經驗,已數見不鮮。

“雅舍”之陳設,隻當得簡樸二字,但灑掃拂拭,不使有纖塵。我非顯要,故名公巨卿之照片不得入我室;我非牙醫,故無博士文憑張掛壁間;我不業理發,故絲織西湖十景以及電影明星之照片亦均不能張我四壁。我有一幾一椅一榻,酣睡寫讀,均已有著,我亦不複他求。但是陳設雖簡,我卻喜歡翻新布置。西人常常譏笑婦人喜歡變更桌椅位置,以為這是婦人天性喜變之一證。誣否且不論,我是喜歡改變的。中國舊式家庭,陳設千篇一律,正廳上是一條案,前麵一張八仙桌,一旁一把靠椅,兩旁是兩把靠椅夾一隻茶幾。我以為陳設宜求疏落參差之致,最忌排偶。“雅舍”所有,毫無新奇,但一物一事之安排布置俱不從俗。人入我室,即知此是我室。笠翁《閑情偶寄》之所論,正合我意。

“雅舍”非我所有,我僅是房客之一。但思“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人生本來如寄,我住“雅舍”一日,“雅舍”即一日為我所有。即使此一日亦不能算是我有,至少此一日“雅舍”所能給予之苦辣酸甜我實躬受親嚐。劉克莊詞:“客裏似家家似寄。”我此時此刻卜居“雅舍”,“雅舍”即似我家。其實似家似寄,我亦分辨不清。

長日無俚,寫作自遣,隨想隨寫,不拘篇章,冠以“雅舍小品”四字,以示寫作所在,且誌因緣。

台北家居

“長安米貴,居大不易”,原是調侃白居易名字的戲語。台北米不貴,可是居也不易。三十八年左右來台北定居的人,大概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覺得一生奔走四方,以在台北居住的這一段期間為最長久,而且也最安定。不過台北家居生活,三十多年中,也有不少變化。

我幸運,來到台北三天就借得一棟日式房屋。約有三十多坪,前後都有小小的院子,前院有兩窠香蕉,隔著窗子可以窺視累累的香蕉長大,有時還可以靜聽雨打蕉葉的聲音。沒有圍牆,隻有矮矮的柵門,一推就開。室內鋪的是榻榻米,其中吸收了水汽不少,微有黴味,寄居的螞蟻當然密度很高。沒有紗窗,蚊蚋出入自由,到了晚間沒有客人敢賴在我家久留不去。“衡門之下,可以棲遲。”不久,大家的生活逐漸改良了,鐵絲紗、尼龍紗鋪上了窗欄,很多人都混上了床,藤椅、藤沙發也廣泛地出現,榻榻米店鋪被淘汰了。

在未裝紗窗之前,大白晝我曾眼看著一個穿長衫的人推我柵門而入,他不敲房門,徑自走到窗前伸手拿起窗台上放著的一隻鬧鍾,揚長而去。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一溜煙地跑了。這不算偷,不算搶,隻是不告而取,而且取後未還,好在這種事起初不常有。竊賊不多的原因之一是一般人家裏沒有多少值得一偷的東西。我有一位朋友一連遭竊數次,都是把他床上鋪蓋席卷而去,對於一個身無長物的人來說,這也不能不說是損失慘重了。我家後來也蒙梁上君子惠顧過一回,他闖入廚房搬走一隻破舊的電鍋。我馬上買了一隻新的,因為要吃飯不可一日無此君。不是我沒料到拿去的破鍋不足以厭其望,並且會受到師父的辱罵,說不定會再來找補一點什麼;而是我大意了,沒有把新鍋藏起來,果然,第二天夜裏,新鍋不翼而飛。此後我就堅壁清野,把不願被人攜去的東西妥為收藏。

中等人家不能不雇用人,至少要有人負責炊事。此間鄉間少女到城市幫傭,原來很大部分是想借此攝取經驗,以為異日主持中饋的準備,所以主客相待以禮,各如其分。這和雇用三河縣老媽子就迥異其趣了。可是這種情況急遽變化,工廠多起來了,商店多起來了,到處都需要女工,人孰無自尊,誰也不甘長久地為人“斷蘇切脯,築肉矅芋”。於是供求失調,工資暴漲,而且服務的情形也不易得到雇主的滿意。好多人家都抱怨,用人出去看電影要為她等門;她要交男友,不勝其擾;她要看電視,非看完一切節目不休;她要休假、返鄉、借支;她打破碗盞不作聲;她敞開水管洗衣服。在另一方麵,她也有她的抱怨:主婦碎嘴嘮叨,而且服務項目之多恨不得要向王褒的“僮約”看齊,“不得辰出夜入,交關伴偶”。總之,不久緣盡,不歡而散的居多。此今局麵不同了。多數人家不用女工,最多隻用半工,或以鍾點計工。不少婦女回到廚房自主中饋。懶的時候打開冰箱取出陳年膳菜或是罐頭冷凍的東西,不必翻食譜,不必起油鍋,拚拚湊湊,即可度命。饞的時候,闔家外出,台北餐館大大小小一千四百餘家,平津、寧浙、淮揚、川、湘、粵,任憑選擇,牛肉麵、自助餐,也行。妙在所費不太多,孩子們皆大歡喜,主婦怡然自得,主男也無須拉長驢臉站在廚房水槽前麵洗盤碗。

台北的日式房屋現已難得一見,能拆的幾乎早已拆光。一般的人家居住在四樓的公寓或七樓以上的大廈。這種房子實際上就像是鴿窩蜂房。通常前麵有個幾尺寬的小陽台,上麵排列幾盆塵灰漬染的花草,懨懨無生氣;樓上澆花,樓下落雨,行人淋頭。後麵也有個更小的陽台,懸有衣褲招展的萬國旗。客人來訪,一進門也許抬頭看見一個倒掛著的“福”字,低頭看到一大堆半新不舊的拖鞋——也許要換鞋,也許不要換,也許主人希望你換而口裏說不用換,也許你不想換而問主人要不要換,也許你硬是不換而使主人瞪你一眼。客來獻茶,沒有那麼方便的開水,都是利用熱水瓶。蓋碗好像早已失傳,大部分是使用玻璃杯。其實正常的人家,客已漸漸稀少,誰也沒有太多的閑暇串門子閑磕牙,有事需要先期電話要約。杜甫詩“但使殘年飽吃飯,隻願無事長相見”,現在不行,無事為什麼還要長相見?

“千金買房,萬金買鄰”話是不錯,但是談何容易。誰也料不到,樓上一家偶爾要午夜跳舞,蓬拆之聲盈耳;隔壁一家常打麻將,連戰通宵;對門一家養哈巴狗,不分晨夕地吠影吠聲,一位新來的住戶提出抗議,那狗主人憤然作色說:“你搬來多久?我的狗在此已經吠了兩年多。”街坊四鄰不斷地有人裝修房屋,而且要裝修得像電視綜藝節目的背景,敲敲打打曆時經旬不止。最可怕的是樓下開了一家汽車修理廠,日夜服務,不但叮叮當當響起敲打樂,而且漆髹焊接一概俱全,馬達聲、喇叭聲不絕於耳。還有葬車出殯,一路上有音樂伴奏,不時地燃放爆竹,更不幸的是鄰近有人辦白事,連夜地唪經放焰口,那就更不得安生了。“大隱隱朝市”,我有一位朋友想“小隱隱陵藪”,搬到鄉野,一走了之,但是立刻就有好心的人勸阻他說:“萬萬不可,鄉下無醫院,萬一心髒病發,來不及送院急救,怕就要中道崩殂!”我的朋友嚇得隻好客居在紅塵萬丈的鬧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