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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雅舍(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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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不可無娛樂。衛生麻將大概是一些太太的天下。說它衛生也不無道理,至少上肢運動頻數,近似蛙式遊泳。隻要時間不太長、輸贏不大,十圈八圈的通力合作,總比在外麵為非作歹、傷風敗俗要好得多。公務人員與知識分子也有樂此不疲者。梁任公先生說過,“隻有打麻將能令我忘卻讀書,隻有讀書能令我忘卻打麻將”。我們覺得飽學如梁先生者,不妨打打麻將。也許電視是如今最受歡迎的家庭娛樂了,隻要具有初高中程度,或略識之無,甚至文盲,都可以欣賞。當然,胃口需要相當強健,否則看了一些獰眉皺眼怪模怪樣而自以為有趣的麵孔,或是奇裝異服不男不女蹦蹦跳跳的人妖,豈不要作嘔?年輕的一代,自有他們的天地,郊遊、露營、電影院、舞廳、咖啡館,都是賞心悅目的勝地,家庭有娛樂,對他們而言,恐怕是漸漸地認為不大可能了。

五十多年前,丁西林先生對我說,他理想中的家庭具備五個條件:一是糊塗的老爺,二是能幹的太太,三是幹淨的孩子,四是和氣的用人,五是二十四小時的熱水供應。這是他個人的理想,但也並非是笑話。他所謂糊塗,當然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所謂能幹是指裏裏外外上上下下一手承擔;所謂幹淨是說穿戴整潔不淌鼻涕;所謂和氣是吃飽喝足之後所自然流露出來的一股溫暖;至於熱水供應,則是屬於現代設備的問題。如果丁先生現住台北,他會修正他的理想。舊時北平中上之家講究“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那理想更簡單了。台北家居,無所謂天棚,中上人家都有冷氣,熱帶魚和金魚缸各有情趣,石榴樹不見得不如蘭花,家裏請先生則近似惡補,養貓養狗更是稀鬆平常,病了還有貓狗專科醫院可以就診(在外國見到的貓狗美容院此地尚付闕如),胖丫頭則丫頭的製度已不存在,遑論胖與不胖?說不定胖了還要設法減肥。

台北家居是相當安全的。舞動長刀扁鑽殺人越貨的事常有所聞,不過獨行盜登門搶劫的事是少有的。像某些國家之動輒搶銀行、劫火車,則此地之安謐甚為顯然。夜不閉戶是辦不到的,好多人家窗上裝了柵欄甘願嚐受鐵窗風味,也無非是戒慎預防之意。至於流氓滋事,無地無之,是非之地少去便是。台北究竟是一個住家的好地方。

平山堂記

我常以為,關於居住的經驗,我的一份是很宏富的。最特別的,如王寶釧住過的那種“窯”,我都住過一次,其他就不必說了。然而不然。我住過平山堂之後,才知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的以往的經驗實在是渺不足道。

平山堂者,廣州國立中山大學城內教員宿舍也。我於一九四八年十二月避亂南征,浮海十有六日,於一九四九年一月一日抵廣州,應中山大學聘,遷入平山堂。在遷入之前,得知可以獲得“二房一廳”,私心慶幸不置。三日吉辰,攜稚子及行李大小十一件乘“指揮車”往,到了一座巍巍大樓之下,車戛然止。行李卸下之後,登樓巡視,於黝黑之甬道中居然有管理員,於是道明來意,取得鑰匙。所謂二房一廳者,乃屋一間,以半截薄板隔成三塊,外麵一塊名曰廳,裏麵那兩塊名曰房。於浮海十有六日之後,得此大為滿意,因房屋甚為穩定,全不似海上之顛簸,突兀廣廈,寒士歡顏。

平山堂有石額,金曾澄題,蓋構於二十餘年前,雖壁堊斑剝,蛛網塵封,而四壁峭立,略無傾斜。樓上為教員宿舍,約住二十餘家,樓下為附屬小學,學生數百人,又駐有內政部警察大隊數十名,又有司法官訓練班教室及員生數十人,樓之另一翼為附屬中學教員宿舍,蓋亦有數十家。房屋本應充分利用,若平山堂者可謂毫無遺憾。

我們的房間有一特點,往往需兩家共分一窗,而且兩家之間的牆壁上下均有寸許之空隙,所以不但雞犬之聲相聞,而且炊煙嫋嫋隨時可以飄蕩而來。平山堂無廚房之設備,各家炊事均需於其二房一廳中自行解決之。我以一房劃為廚房,生平豪華莫此為甚,購紅泥小火爐一,置炭其中臨窗而點燃之,若遇風向順利之時,室內積煙亦不太多,僅使人雙目流淚略感窒息而已。各家炊飯時間並不一致,有的人黎明即起生火煮粥,亦有人於夜十二時開始操動刀砧生火燒油嘩啦一聲炒魷魚。所以一天到晚平山堂裏麵煙煙煴煴。有幾家在門外甬道燒飯,盤碗羅列,爐火熊熊,儼然是露營炊飯之狀,行人經過,要隨時小心不要踢翻人家的油瓶醋罐。

水勢就下,所以也難怪樓上的那僅有的一個水管不出水。在需用水的時候,它不絕如縷,有時候撲簌如落淚,有時候隻有吱吱的幹響如助人之歎息。唯一水源暢通的時候是在午夜以後,有識之士就紛紛以鉛鐵桶輪流取水囤積,其聲淙然,徹夜不絕。白晝用水則需下樓汲取。樓下有蓄水池,洗澡洗衣洗米即在池邊舉行,有時亦在池內舉行之。但是我們的下水道是相當方便的,窗口即是下水道,隨時可以聽見嘩的一聲響。舉目一望,即可看見各式各樣的器皿在窗口一晃而逝。至於倒出來的東西,其內容是相當複雜的了。

老練的人參觀一個地方,總要看看它的廁所是什麼樣子。關於這一點我總是抱著“謝絕參觀”的態度,所以也不便多所描寫,我隻能提供幾點事實。的的確確,我們是有廁所的,而且有兩處之多,都在樓下,而且至少有五百人以上集體使用,不分男女老幼。原來每一個小房間都有門的,現在門已多不知去向。原來是可以抽水的,現已不通水。據一位到過新疆的朋友告訴我,那地方大家都用公共廁所,男女不分,而且使用的人都是麵朝裏蹲下。朝裏朝外倒沒有關係,隻是大家都要有一致的方向就好。可惜關於此點,平山堂沒有規定,任何人都要考慮許久,才能因地製宜決定方向。

平山堂多奇趣。有時候東頭發出慘叫聲,連呼救命,大家蜂擁而出,原來是一位後母在鞭撻孩子。有時西頭號啕大哭,如喪考妣,大家又蜂擁而出,原來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太婆被兒媳逼迫而傷心。有時候,一聲吆喝,如雷貫耳,原來是一位熱心人報告發薪的消息,這一回是家家蜂擁而出,奪門而走,搭汽車,走四十分鍾到學校,再搭汽車,四十分鍾回到城內,跑金店兌換港紙——有一次我記得清清楚楚兌得港幣三元二毫五仙。

別以為平山堂不是一個好去處。當時多少人羨慕我們住在這樣一個好地方。平山堂旁邊操場上,躺著三五百男男女女從山東流亡來的青年學生(我祝福他們,他們現在大概是在澎湖罷),有的在生病,有的滿身漬泥。我的孩子眼淚汪汪地默默地拿了十元港紙買五十斤大米送給他們煮粥吃。那一夜,我相信平山堂上有許多人沒有能合眼。平山堂前麵進德會旁簷下躺著一二百人,內中有東北的學生教授及眷屬,撐起被單毛毯而擋不住那斜風細雨的侵襲。

鄰居的一位朋友題了一首詠平山堂的詩如下:

歲暮猶為客,荒齋舉目非。

炊煙環室起,燭影一痕微。

蠻語穿塵壁,蚊雷繞翠幃。

幹戈何日罷,攜手醉言歸?

蓋紀實也。我於一九四九年六月離平山堂,到台灣。我於平山堂實有半年之緣。現在想想,再回去嚐受平山堂的滋味,已不可得。將來歸去,平山堂是否依然巍立,亦不可知。半年來平山堂之種種,恐日久或忘,是為記。

雙城記

這“雙城記”與狄更斯的小說“二城故事”無關。

我所謂的雙城是指我們的台北與美國的西雅圖。對這兩個城市,我都有一點粗略的認識。在台北我住了三十多年,搬過六次家,從德惠街搬到辛亥路,吃過拜拜,擠過花朝,遊過孔廟,逛過萬華,究竟所知有限。高階層的燈紅酒綠,低階層的褐衣蔬食,接觸不多,平夙交遊活動的範圍也很狹小,疏慵成性,畫地為牢,中華路以西即甚少涉足。西雅圖(簡稱西市)是美國西北部一大港口,若幹年來我曾訪問過不下十次,居留期間長則三兩年,短則一兩月,閉門家中坐的時候多,因為雖有勝情而無濟勝之具,即或駕言出遊,也不過是浮光掠影。所以我說我對這兩個城市,隻有一點粗略的認識。

我向不欲侈談中西文化,更不敢妄加比較。隻因所知不夠寬廣,不夠深入。中國文化曆史悠久,不是片言可以概括;西方文化也夠博大精深,非一時一地的一鱗半爪所能代表。我現在所要談的隻是就兩個城市,憑個人耳目所及,一些淺顯的感受或觀察。“賢者識其大,不賢者識其小”,如是而已。

兩個地方的氣候不同。台北地處亞熱帶,又是一個盆地,環市皆山。我從樓頭俯瞰,常見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有“氣蒸雲夢澤”的氣勢。到了黃梅天,衣服被褥總是濕漉漉的。夏季午後常有陣雨,來得驟,去得急,雷電交掣之後,雨過天晴。台風過境,則排山倒海,像是要聳散穹隆,應是台灣一景,台北也偶叨臨幸。西市在美國西北隅海港內,其緯度相當於我國東北之哈爾濱與齊齊哈爾,賴有海洋暖流調劑,冬天雖亦雨雪霏霏而不至於酷寒,夏季則早晚特涼,夜眠需擁重毯。也有連綿的淫雨,但晴時天朗氣清,長空萬裏。我曾見長虹橫亙,作一百八十度,罩蓋半邊天。淩晨四時,暾出東方,日薄崦嵫要在晚間九時以後。

我從台北來,著夏季衣裳,西市機場內有暖氣,尚不覺有異,一出機場大門立刻覺得寒氣逼人,家人乃急以厚重大衣加身。我深吸一口大氣,沁入肺腑,有似冰心在玉壺。我回到台北去,一出有冷氣的機場,熏風撲麵,遍體生津,儼如落進一鑊熱粥糜。不過,人各有所好,不可一概而論。我認識一位生長台北而長居西市的朋友,據告非常想念台北,想念台北的一切,尤其是想念台北夏之濕黏燠熱的天氣!

西市的天氣幹爽,憑窗遠眺,但見山是山,水是水,紅的是花,綠的是葉,輪廓分明,纖微畢現,而且色澤鮮豔。我們台北路邊也有樹,重陽木、霸王椰、紅棉樹、白千層……都很壯觀,不過樹葉上蒙了一層灰塵,隻有到了陽明山才能看見像打了蠟似的綠葉。

西市家家有煙囪,但是個個煙囪不冒煙。壁爐裏燒著火光熊熊的大木橛,多半是假的,是電動的機關。晴時可以望見積雪皚皚的瑞尼爾山,好像是浮在半天中;北望喀斯開山脈若隱若現。台北則異於是。很少人家有煙囪,很多人家在房頂上、在院子裏、在道路邊燒紙、燒垃圾,東一把火西一股煙,大有“夜舉烽,畫燔燧”之致。憑窗亦可看山,我天天看得見的是近在咫尺的蟾蜍山。近山綠,遠山青。觀音山則永遠是淡淡的一抹花青,大屯山則更常是雲深不知處了。不過我們也不可忘記,聖海倫斯火山爆發,如果風向稍偏一點,西市也會變得灰頭土臉!

對於一個愛花木的人來說,兩城各有千秋。西市有著名的州花山杜鵑,繁花如簇,光豔照人,幾乎沒有一家庭院間不有幾棵點綴。此外如茶花、玫瑰、辛夷、球莖海棠,也都茁壯可喜。此地花廠很多,規模大而品類繁。最難得的是台灣氣候養不好的牡丹,此地偶可一見。友人馬逢華伉儷精心培植了幾株牡丹,黃色者尤為高雅,我今年來此稍遲,枝頭僅餘一朵,蒙剪下見貽,案頭瓶供,五日而謝。嚴格講,台北氣候、土壤似不特宜蒔花,但各地名花薈萃於是。如台北選舉市花,竊謂杜鵑宜推魁首。這杜鵑不同於西市的山杜鵑,體態輕盈小巧,而又耐熱耐幹。台北藝蘭之風甚盛,洋蘭、蝴蝶蘭、石斛蘭都窮極嬌豔,到處有之,唯花美葉美而又有淡淡幽香者為素心蘭,此所以被人稱為“君子之香”而又可以入畫。水仙也是台北一絕,每逢新年,歲朝清供之中,淩波仙子為必不可少之一員。以視西市之所謂水仙,路旁澤畔一大片一大片地臨風招展,其情趣又大不相同。

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乃想象中的大同世界,古今中外從來沒有過一個地方真正實現過。人性本有善良一麵、醜惡一麵,故人群中欲其“不稂不莠”,實不可能。大體上能保持法律與秩序,大多數人民能安居樂業,就算是治安良好,其形態、其程度在各地容有不同而已。

台北之治安良好是舉世聞名的。我於三十幾年之中,隻輪到一次獨行盜公然登堂入室,搶奪了一隻手表和一把鈔票,而且他於十二小時內落網,於十二日內伏誅。而且在我奉傳指證人犯的時候,他還對我說了一聲“對不起”。至於剪綹扒竊之徒,則何處無之?我於三十幾年中隻失落了三支自來水筆,一次是在動物園看蛇吃雞,一次是在公共汽車裏,一次是在成都路行人道上,都怪自己不小心。此外家裏蒙賊光顧若幹次,一共隻損失了兩具大同電鍋,也許是因為寒舍實在別無長物。“大搬家”的事常有所聞,大概是其中琳琅滿目值得一搬。台北民房窗上多裝鐵柵,其狀不雅,火警時難以逃生,久為中外人士所詬病。西市的屋窗皆不裝鐵欄,而且沒有圍牆,頂多設短欄柵防狗。可是我在西市下榻之處,數年內即有三次昏夜中承蒙嬉皮之類的青年以啤酒瓶砸爛玻璃窗,報警後,警車於數分鍾內到達,開一報案號碼由事主收執,此後也就沒有下文。衙門機關的大扇門窗照砸,私人家裏的窗戶算得什麼!銀行門口大型盆樹也有人夤夜搬走。不過說來這都是癬疥之疾。明火搶銀行才是大案子,西市也發生過幾起,報紙上輕描淡寫,大家也司空見慣,這是台北所沒有的事。

台北市虎,目中無人,尤其是拚命三郎所騎的嘟嘟響冒青煙的機車,橫衝直撞,見縫就鑽,紅磚道上也常如虎出柙。誰以為斑馬線安全,誰可能吃眼前虧。有人說這裏的交通秩序之亂甲於全球,我沒有周遊過世界,不敢妄言。西市的情形則確是兩樣,不曉得一般駕車的人為什麼那樣地服從成性,見了“停”字就停,也不管前麵有無行人、車輛。時常行人過街,駕車的人停車向你點頭揮手,隻是沒聽見他說“您請!您請!”我也見過兩車相撞,奇怪的是兩方並未罵街,從容地交換姓名、住址及保險公司的行號,分別離去,不傷和氣,也沒有聚集一大堆人看熱鬧。可是誰也不能不承認,台北的計程車滿街跑,呼之即來,方便之極。雖然這也要靠運氣,可能司機先生蓬首垢麵、跣足拖鞋,也可能嫌你路程太短而怨氣衝天,也可能他的車座年久失修而坑窪不平,也可能他煙癮大發而火星煙屑飛落到你的胸襟,也可能他看你可欺而把車開到荒郊野外掏出一把起子而對你強……不過這是難得一遇的事。在台北坐計程車還算是安全的,比行人穿越馬路要安全得多。西市計程車少,是因為私有汽車太多,物以稀為貴,所以清早要雇車到飛機場,需要前一晚就要洽約,而且車費也很高昂,不過不像我們桃園機場的車那樣的亂。

吃在台北,一說起來就會令許多老饕流涎三尺。大小餐館林立,各種口味都有,有人說中國的烹飪藝術隻有在台灣能保持於不墜。這個說起來話長。目前在台北的廚師,各省籍的都有,而所謂北方的、寧浙的、廣東的、四川的等餐館掌勺的人,一大部分未必是師承有自的行家,很可能是略窺門徑的二把刀。點一個辣子雞、醋溜魚、紅燒鮑魚、回鍋肉……立刻就可以品出其中含有多少家鄉風味。也許是限於調貨,手藝不便施展。例如烤鴨,就沒有一家能夠水準,因為根本沒有那種適宜於烤的鴨。大家思鄉嘴饞,依稀仿佛之中覺得聊勝於無而已。整桌的酒席,內容豐盛近於奢靡,可置不論。平民食物,事關大眾,才是我們所最關心的。台北的小吃店大排檔常有物美價廉的各地食物。一般而論,人民食物在質量上尚很充分,唯在營養、衛生方麵則尚有待改進。一般的廚房炊具、用具、洗滌、儲藏,都不夠清潔。有人進餐廳,先察看其廁所及廚房,如不滿意,回頭就走,至少下次不再問津。我每天吃油條燒餅,有人警告我:“當心燒餅裏有老鼠屎!”我翌日細察,果然不誣,嚇得我好久好久不敢嚐試,其實看看那桶既渾且黑的洗碗水,也就足以令人趔趄不前了。

美國的食物,全國各地無大差異。常聽人譏評美國人文化淺,不會吃。有人初到美國留學,窮得日以罐頭充饑,遂以為美國人的食物與狗食無大差異。事實上,有些嬉皮還真是常吃狗食罐頭,以表示其簞食瓢飲的風度。美國人不善烹調,也是事實,不過以他們的聰明才智,如肯下功夫於調和鼎鼐,恐亦未必遜於其他國家。他們的生活緊張,凡事講究快速和效率,普通工作的人,午餐時間由半小時至一小時,我沒聽說過身心健全的人還有所謂午睡。他們的吃食簡單,他們也有類似便當的食盒,但是我沒聽說過蒸熱便當再吃。他們的平民食物是漢堡三文治、熱狗、炸雞、炸魚、比薩等,價廉而快速簡便,隨身有五指鋼叉,吃過抹抹嘴就行了。說起漢堡三文治,我們台北也有,但是偷工減料,相形見絀。麥唐奴的大型漢堡(Big Mac),裏麵油多肉多菜多,厚厚實實,拿在手裏滾熱,吃在口裏噴香。我吃過兩次赫爾飛的鹹肉漢堡三文治,體形更大,雙層肉餅,再加上幾條部分透明的鹹肉、番茄、洋蔥、沙拉醬,需要把嘴張大到最大限度方能一口咬下去。西市濱海,蛤王,蟹王,各種魚、蝦,以及江瑤柱等,無不鮮美。台北有蚵仔煎,西市有蚵羹,差可媲美。肯塔基炸雞,麵糊有秘方,台北仿製像是東施效顰一無是處。西市餐館不分大小,經常接受清潔檢查,經常有公開處罰勒令改進之事,值得令人喝彩,衛生行政人員顯然不是屍位素餐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