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付六百萬,後麵每個月2萬的貸款,我一個人慢慢還。
所以我想起來昨天晚上我騎在封景腰上的時候,他突然像個文青似的問我,我有沒有想過我所做的一切究竟為了什麼,我有沒有夢想的時候——
我隻回答了爺爺,沒有提及楓庭母子。
因為爺爺的夢想才叫夢想。
為袁夢和楓庭所做的一切,隻能叫還債。
“哥呢?在院子裏?”我洗好了手,出來插了一塊哈密瓜,在袁夢麵前,我不客氣得就像個小棉襖。
“在畫畫呢,這兩天身體還不錯,也沒發燒。他說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想給你畫一幅。”袁夢在廚房裏忙著,昨天特意叫我過來,這會兒菜還沒上桌呢,我就已經聞到那些勾人饞蟲的香氣了。全是我喜歡的菜。
“你們兄妹先說說話吧,菜一會兒就好。”
我笑著答應了一聲,拎著禮物盒,墊著比咕嚕還輕的腳步,爬到二樓去。
采光最好的陽麵房裏,季楓庭穿著一件雪白的長襯衫,坐在油畫板前精寫細描。
餘暉斜下,窗外斑駁的樹影悉悉索索,陽台上的畫眉嘰嘰喳喳。
男人的背影瘦削頎長,側臉在金光普照下,恬淡怡然,俊美非常。
我一直都覺得楓庭生的很漂亮。皮膚勝雪的白,眼睛烏檀的黑。鼻梁挺得很有立體感,嘴唇薄薄如工筆勾勒。尤其是他的手,無論是捏畫棒還是彈鋼琴,都像被賦予靈魂的神來之筆。修長的指尖,飽滿的關節,圓潤的指甲,一毫一寸都是藝術品。
我想,如果不是生就這樣的身體。如果他能像一個健康男人一樣成長。
穿起西裝,打起領帶,在商界斡旋,在政壇遊走,定有不屬於任何人的絕代風華。
隻可惜……
我走上前,躡手躡腳的。雙手輕輕一籠,罩住他的雙眼。
季楓庭總說我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都是女強人大股東了,還愛玩這麼腦殘的招數。
“梧桐,別鬧。”
我小名叫梧桐,從小被人喊到大,就隻有從楓庭嘴裏說出來,才有梧桐那傾風瀝雨的顏色。
有時我會感謝上蒼,是不是因為我得到的愛太少,所以它把哥哥派給我一個人。
他沒有自己的社交,沒有自己的世界,所有的溫柔和疼愛都隻澆灌給我。
但我又怨恨上蒼,恨他把楓庭打磨得如此單薄,如此羸弱。
“你畫的是什麼呀?”
我席地而坐,單手倚在哥哥的腿上,歪頭看著他的作品。
主色調是土黃和楓橙。左邊是楓林縱橫,右邊是梧桐斜雨。兩種明亮的色彩衝撞出高手對決的視覺力,我不懂欣賞,卻也沉淪歎止。
“隨便畫畫,突然有靈感了嘛。”
楓庭的楓,恩梧的梧。我的眼睛酸了模糊,濕了心痛。
“好了好了,畫一畫歇一歇,別累著了。”我搖著哥哥的手臂,像個鬧人的小貓。
我說你快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