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擔心他會突然忍不住爆發,沒想到他下一秒,乖乖地端起了碗筷。
其實,她們都沒什麼心情,沒吃多少。
……
維持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晚飯,終於告終。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苟芸惠在品茶,雖然臉色蒼白,可那神韻間看起來並不像個病人。
也許,她本不在乎,或是,她不想他們擔心。
蘇千墨脫了外套,身上隻穿了一件襯衣被黑紅色的織毛背心,襯得他的氣質更加清冷高貴。
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可是,眉眼間的冷,冷入骨髓。
“治療吧。”
低沉的聲音,充滿了無奈,懇求。
苟芸惠品茶的動作頓了一下,安然也用餘光看了苟芸惠一眼,不語。
苟芸惠的手抖了幾下,臉上閃過一絲異樣,但一閃即逝。
“沒什麼時間了。”
擱下茶杯,苟芸惠端坐在沙發上,唇角勾著從容淡然的笑。
“與其浪費時間做一些未知的事情,倒不如,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這……也是我最後能夠做的。”
“沒人需要你這麼做。”蘇千墨深擰眉頭,語氣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他抬眸,對上苟芸惠的雙眼,“你隻需要去治療,其餘的事情,我來做。”
“你做?”
苟芸惠輕笑,“你是想告訴我,你要插手政壇的事麼?還是說,你要頂替我的位置坐上去?”
“我自有我的處理方法。”
“你的處理方法就是,鏟平一切不利,然後撒手不管,但蘇千墨你不懂,不懂我的想法。”
“我知道,你有能力,但也正因為我清楚你有這個能力,才更加願意讓你去接觸。總之,我們蘇家在政壇上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我不需要你再搭進去。”
“不管接下來發生任何事情,我告訴你,你都絕對不能插手。”
她說的話,字字有力,擲地有聲,堅決的讓蘇千墨都沒了言語。
那一刻安然明白,其實苟芸惠想做的,不但是為了S市的市民,還有蘇千墨。
蘇家在政壇上所付出的,便是用蘇家一些人的幸福所犧牲。
為了所謂的名利,他們葬送了許多所不願的。
蘇千墨就是其中的例子。
說白了,苟芸惠做這麼多,更多的是為了蘇千墨。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讓人感覺到一種比刺骨還要可怕的冷。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讓人無法呼吸,似乎整個人的神識都抽離了身體。
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做什麼。
“醫生怎麼說?”他抬起頭來,眼底閃著淚光,可他努力隱忍,“還有多長時間。”
“長則半年,少則三個月。”
“……”
她又補充,語氣很安慰,“不過對我來說,足夠了。”
蘇千墨緊咬牙關。
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安然擔心他會衝動,看著他,很想安慰幾句,可到頭來,唯有目光緊隨。
在這麼無力的情況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麼。
何況,所有的安慰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突然,他騰地站起來,拿起大衣,隻冷冷地丟下一句,“我不會讓你有事。”
說完後,他繞過沙發,大步離開。
安然一愣,跟著站了起來,眼看著他開門走了出去,她對苟芸惠說:“別擔心,我去看看他,你好好休息。”
苟芸惠點了點頭,安然便追了出去。
蘇千墨一遍遍地,踹著跑車的車輪。
一拳接著一拳,猛打在車身上,發出隱忍著的憤怒。
安然靠近,在他身後停下。
她沒有阻撓,任由他發泄。
如果換做她,她也不知道出了這樣還能做什麼。
誰都害怕失去,尤其是最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