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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向雞歸來(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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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麼樣呢?”

“如果人體攝人毒物,就可以通過組織的異常變質反映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藤並卓先生雖然死得很奇怪,但是有中毒而死的可能嗎?”

“目前還不能排除中毒的可能。”

“解剖進行得很規範。”

“那隻是對口服毒物的檢查。”

“可是我們已經做出他死於心髒麻痹的結論了……”

“那樣的結論是死因不明的同義詞,弄不懂問題的時候經常用。因為所有的死亡都是心髒停止跳動。”

“不,在屋頂那種特殊環境下的死亡,會喝毒藥嗎?會有口服毒藥以外的方法嗎?況且我們已經仔細檢查過他的體表,沒有發現注射的痕跡。”

“現在就斷定是自殺為時尚早,世上有很多種不露痕跡的下毒方法,許多毒物的發作過程也不清楚,總之,仍然存在毒死的可能性。”

“但是屍體已經返還給死者家屬了。今晚他們守靈,我們沒辦法開口要求再把屍體運走。”

“那麼就這樣了?大家都能保持體麵?”

“你能肯定就是他殺?”

“不,我的結論目前還是白紙一張。”

“現在討論的難道不是從大楠樹裏挖出的屍骸嗎?”

“對。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很特別,無論如何要在開始階段就考慮到各種可能。藤並卓先生的死和樹洞裏的屍骸實際卜是一根繩子的兩端。這就像組裝精密儀器一樣,必須把所有的謎團都解開,讓儀器中所有的齒輪都契合才能弄清楚。破案可不是建造空中樓閣。”話雖如此,但是現在已經知道大楠樹具有超自然的力量,我覺得禦手洗不一定全對。

對於藤並卓的死,後院的大楠樹肯定無法逃脫幹係。

丹下則根本聽不進禦手洗的意見,眼睛盯在了我的手上。“那張紙是什麼?”丹下問道。

我稍稍舉了一下,他就從我的手裏把紙抓了過去。

“這段話出現在玲王奈小姐的文字處理機裏,可能是遺書。”我這麼一說,丹下勃然變色,讀了起來。

“什麼什麼?‘請原諒我跳下去自殺。造出這個東西完全是我的責任,現在看就好像是為自己的死特製的。’你怎麼啦?玲王奈小姐,你想自殺嗎?”

“不是我,這裏的署名是我哥哥。”玲王奈說。

“啊?哦,真的。瞧!卓先生就是自殺的嘛!剛才說了什麼?卓先生的遺書怎麼會在你的文字處理機上?你的房間沒有上鎖嗎?”

“不,一直鎖著。但是我哥哥有鑰匙。”

“哦,是這樣。”

“丹下先生,卓先生的衣袋裏有玲王奈小姐的房門鑰匙嗎?”禦手洗問。

“不,沒有啊。”

“玲王奈小姐,你給卓先生的鑰匙沒有丟在你的房間裏吧?”

“沒有。”

“你仔細看過了嗎?”

“我剛剛打掃過房間,因為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二十二日回來的時候,因為工作拖延了時間,所以沒有來得及打掃。”

“哦……”禦手洗似乎有些筋疲力竭了,“你沒發現房間裏有什麼不正常嗎?”

“我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陽台的塑料椅翻倒了。”

“塑料椅?”

“嗯!我曬日光浴時用的,可能是台風把它掀倒的吧。”

“房門是鎖著的嗎?”

“鎖好的,房門還有通往陽台的玻璃門內側都是鎖好的。”

“房門的門鎖是那種沒有鑰匙也能鎖上的嗎?”

“離開房間的時候嗎?是的。房門內側的門把手中間有個按鈕,按下去再使勁把門關上就鎖住了。”

“這就對了。草先生的確就是要從老屋的屋頂上跳下去自殺,”丹下叫著,“這就是台風之夜他冒著大雨踩著梯子登上屋頂的原因。”

“現在,到玲王奈小姐在公寓樓那邊的房間去看看吧,我們都去,丹下先生您也來吧?”

“我還是算了吧,前兩天我們已經看過了。”

“那好,玲王奈小姐,我們走吧。”

“不,等等,還是一起去吧,風向雞找回來了,我得去瞧瞧。”丹下急忙說。

三幸因為還要寫家庭作業,回自己房間去了。我、禦手洗、玲王奈,還有兩位刑警,一起走出了洋樓,外麵的雨已經完全停了,月亮出現在雲彩後邊,還能隱約看到稀疏的星鬥。雨後的風潮濕清涼。

玲王奈的房間給我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並不是特別豪華,甚至可以說是樸素,但是到處都滲透著她非同一般的高雅品味。

推開白色的金屬門,一進人房間就發現房門內側被刷成了黑色。眼前是一扇中國古典風格的屏風,繞過去就是寬敞的大廳,地麵是黑白相間的方格花紋。

黑色的桌椅和銀白色的沙發相匹配,富有現代氣息。麵向陽台的左側牆壁前邊有一個黑色的吧台,吧台旁邊是白色的立式鋼琴和大型電視屏幕,後麵的牆壁上鑲了鏡子。衛生間的門也是黑色的。室內全部是黑白兩色的組合,感覺像個咖啡館或者是小舞廳。但卻沒有看到文字處理機,“文字處理機在哪裏?”刑警立鬆問道。

玲王奈到吧台旁邊推開一扇黑色的門,門裏麵是一個典型的女性房間,垂著帶花邊的窗簾,家具和書桌都是原木色,這是歐洲風格的房間。這裏也有寬大的鏡子,美國現代特色的客廳和這裏的歐洲風格裝飾相映成趣。

房間的角落裏有一張單人床,對麵可能是浴室。床很奇特,從天花板上垂下了一扇花邊紗簾罩住了它,就像一位阿拉伯公主的臥室。

緊貼著床頭有一架古老的風琴,上麵的英文已經斑斑駁駁,表麵全是破損的痕跡。雖然已經很舊,但看來相當珍貴。旁邊豎著一把古舊的吉他,風琴上麵坐著一個舊娃娃。娃娃頭上,一束幹花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

在這古色古香的房間裏,現代的東西隻有一個,就是放置在風琴上麵的小型文字處理機。

“文字處理機這麼蓋著放在這裏,一直接通著電源。當時我打開後在屏幕上讀一篇文章,這時才發覺裏邊有一封信。於是我將它保存並打印出來。”玲王奈說。

“這個文字處理機一直放在這裏嗎?”禦手洗問。

“不,實際上因為隨時使用,我總是到處亂放。有時放在桌子上,有時放在床上。”

“哦,還可以放在床上!”丹下開玩笑說。

“是你把文字處理機放到風琴蓋上的嗎?還是寫遺書的人放上去的?”

“是我放上去的,我去東京之前就放在這裏了。”

“電源是插在插座上的嗎?”

“不,之前是拔下來的,我可以肯定。”

“這麼說,電源是那個寫下所謂遺書的人插上去的?”

“剛才您總是說‘寫遺書的人’,‘寫遺書的人’,寫遺書的難道不是卓先生嗎?”立鬆問禦手洗。

“現在可不能斷定就是卓先生,並且也不能說這個肯定就是遺書。我勸你們查驗一下這台文字處理機、電源插座,以及這個房間和陽台上的所有遺留的指紋。”

“但是,出人這裏的難道不都是這家的人嗎?”丹下不滿地說。

禦手洗點了點頭。“恐怕是吧,但我勸你們查驗一下。好了,現在看看陽台。”

禦手洗說著,快步走了出去,我沒有立刻跟上,而是在鬆崎玲王奈的臥室看了一圈。我所崇拜的大明星孤獨地在這樣的房間裏生活,真令人不勝感慨。

“玲王奈小姐在東京也有住處嗎?”立鬆刑警問道。他明顯是想和玲王奈搭汕。

“有,在南青山。在東京沒有住處的話很難工作啊。”玲王奈用不鹹不淡的口吻回答。

“那是當然了。”立鬆說。

通往陽台的玻璃門是旋轉式的門鎖,禦手洗沒有觸碰它,而是用一方手絹纏在了手上。

禦手洗一走、仁陽台,腳下就嘎吱嘎吱響,詫異地一看,原來陽台上鋪著瓷磚,這些瓷磚也做成了黑白相間的方格圖案。“太暗了吧?我這就開燈。”玲王奈說著,按下了牆上的開關。欄杆上的白色球形燈亮起來了,頭頂上也有日光燈。欄杆並不是一般公寓樓陽台常見的那種金屬柵欄,而是在外側把下半部分全塗上水泥。陽台欄杆漆成白色,就像電影裏主人公談情說愛的典型場景。

禦手洗把兩手搭在白色的水泥欄杆上。附近視野開闊,沒有其他的建築物阻擋,所以越過禦手洗的肩膀,感覺黑黝黝的藤棚湯澡堂廢墟近在咫尺。高大煙囪的對麵,就是鬱鬱蔥蔥、森林一樣的藤並家的庭院,洋樓的窗戶透出溫暖的光。

洋樓一層的客廳裏燈火通明,牧野夫婦正在準備晚餐吧?三樓隻有一個房間亮著,三幸正在寫作業吧?二樓亮燈的房間應該是照夫的,藤並讓的房間漆黑一片。在這邊的陽台上眺望,老屋裏人們的生活似乎觸手可及。這次出了這樣奇怪的案件,眼前的景象應該蘊含著什麼暗示吧?

老屋那邊似乎默默地盛立著一位巨人,那是大楠樹的暗影。更遠處,稀落的民居燈光像明亮的珠子一樣閃耀著。與我和禦手洗的住處相比,這裏顯得人煙稀少。如果離開交通幹道,就是從橫濱算起,這裏也算遠郊了。

在這樣的陽台上眺望遠方真是不錯。風兒吹過來,感覺清涼,還夾雜著植物特有的芳香。雖然好像總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我模糊地意識到,明星的家畢竟和我們這些俗人的住處是不一樣的。玲王奈房間裏所有的明星氣息都凝結在這陽台上了!

“這裏真高。下麵很暗啊!”禦手洗扶著欄杆說。玲王奈站在禦手洗旁邊,也俯視下麵,丹下和立鬆也站在那裏。

“等等!”丹下說,“膝並卓竟然曾想從這裏跳下去?!”

“嗯。”立鬆說。

“這裏和我上次來的時候相比,好像有什麼變化,我後來去了老屋……”

“這是你說的那個翻倒的塑料安樂椅吧?”禦手洗對玲王奈說。陽台的角落裏,有一個白色的塑料椅。人可以在上麵伸開兩腳半躺著,就像遊泳池邊常見的那種椅子。鋼架上用白色塑料帶交錯編織成塑料靠墊。

“是這個翻倒了嗎?”

“是的。”玲王奈回答道。

“怎麼倒的?你能擺成當初翻倒的樣子給我看看嗎?”玲王奈把塑料躺椅搬到陽台中間放倒。

“哦!這個陽台上除了塑料躺椅以外沒有其他東西了嗎?你發現它翻倒時也是這樣嗎?”

“當然。”

“你回到這裏發現椅子這麼翻倒著,是什麼時候?”

“我接到哥哥的死訊立刻就趕回來了。台風過去的翌日,九月二十二日。”

“就是在屋頂上發現遺體的當天嗎?”

“對。”

“恕我冒昧,九月二十一日晚上十點前後你在哪裏?”

“在我南青山的公寓裏。”

“有人能作證嗎?”

“我一個人而已,沒有證人。”

“是嗎?好了,可以把椅子放回去了。台風沒有造成其他損失吧?”

“沒有了,隻是這個椅子。”

“我看台風吹翻的椅子不會是這樣,可能是卓先生想自殺時自己不小心弄翻的。”

“啊?真是這樣……”玲王奈咬著下嘴唇。哥哥就這樣離去了,這是怎樣的淒涼孤寂啊。

“陽台已經看過了,房間地麵上也沒有發現鑰匙。玲王奈小姐,現在能把那個青銅質地的風向雞給我們看一看嗎?”禦手洗轉過身,倚靠在石製的陽台扶手上,問旁邊的玲王奈。

“啊,對了,這可不能忘記。”玲王奈好像嚇了一跳,離開了欄杆,那驚慌失措的表情令我感到意外。正如她剛才所說,她靚麗的外表之下,有些毛手毛腳、丟三落四的一麵。

“在這邊。”玲王奈說著回到室內,向臥室對麵的牆壁走過去,原來這裏還有一個房間。

“這裏是衣帽間和儲藏室,稍有些亂……”說著玲王奈推開了門。這個小房間有三張床大小,既沒有窗戶,也沒有什麼家具。玲王奈開了燈,隻見牆壁上有很多金屬橫木,上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

真多啊,簡直是時裝店的倉庫。腳下挨著牆擺著一大排皮鞋。為了能直觀地看到服裝效果,在小房間深處,還有一個人體模型和一麵大鏡子。牆角還堆放著紙箱和木箱。平常的箱子放在這裏仿佛也有了藝術感覺,把這個小空間裝扮得華麗時尚。我心中暗暗思忖,到底是大明星的住所啊!

地板中間鋪著報紙,上麵放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眼前正是那隻會振翅的風向雞!“正經是挺大的家夥啊!”丹下說。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如此。以前聽說是能振翅,還以為是用兩隻手就能捧住的精致的小物件。但現在看這個東西恐怕抱起來都很勉強,好似一尊紀念碑上的偉人銅像。它髒得不行,整個側麵糊滿了泥巴,把青綠的顏色都掩蓋住了。

禦手洗彎腰查看,隻見兩個伸展開的羽翼下各有一根細支柱。一觸碰支柱,羽翼就扇動。於是禦手洗用右手操作,緩緩地上下扇動兩翼,兩翼一扇動起來,它腳尖處的一根金屬棒就前後伸縮。“原來如此,這個真有趣!”禦手洗說,“因為沽上了泥水,所以動作不靈敏,隻要把它拆開除鏽,塗上機油,肯定還能更順暢地撲扇翅膀。相對於青銅雞本身,更多的應該是機械方麵的毛病。”

“它為什麼會從屋頂上失蹤呢?”我問道。

“哎呀,瞧,這裏有個切斷麵。”禦手洗指著風向雞的腳。“這好像是生拉硬扯,然後‘嘎巴’一下折斷了的痕跡。斷麵很不整齊,因為天長日久的酸性腐蝕,金屬本身也變脆了。”

“這是我哥哥卓弄的吧?”玲王奈說。

“應該沒錯吧?”禦手洗用開玩笑一樣輕挑的口氣說。“這麼說來,還應該有個同謀。”聽丹下的口氣,儼然把卓當成了犯人。

禦手洗不再接話茬了。

“是卓爬上了老屋,偷走了這隻風向雞?”立鬆疑惑地問道。“一個本來想從這陽台跳下去自殺的人,會搖身一變爬到屋頂上去偷東西嗎?”我說。

事情亂七八糟,越弄越亂,推理也進行不下去了。

丹下一時間沉默了,最後說:“不管怎樣,這是需要注意的要點。”

“如果卓想偷這個風向雞,那他肯定是踩著梯子上去,然後拽住風向雞猛地一用力……”丹下也湊在風向雞旁邊,兩隻手一左一右地拿著風向雞的兩個翅膀,“這樣反複搖晃,‘嘎巴’一下擰下來,然後扔到洋樓下麵去,下麵的人拾了起來。所以,作案至少要兩個人……”

“如果那樣根本用不著另一個人,他不必往樓下扔,自己抱著從梯子上下來也可以啊!”玲王奈說。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麼大的家夥扔下來。等在下麵的人不是也很危險嘛!”我說。

“嗯,你們說的倒也有可能,”丹下停頓了一下,又說,“不管怎樣,卓爬上了屋頂,很可能就是去拿這個風向雞,結果騎跨著就死掉了。”

丹下所說的可能性從一開始就存在,現在找到了實物證據,卻沒有推理出更多的情節來佐證以前的猜測。

“那麼卓為什麼放棄了自殺的念頭?不止如此,他為什麼會在暴風雨中特地爬。上屋頂偷風向雞?這個東西偷來又有什麼意義?選在台風之夜根本沒有必要,之後為什麼又那樣死掉了?”禦手洗說。

“所以,未解之謎還多著呢!這個所謂遺書到底是不是卓寫的還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殺仍然沒弄清楚嘛!”

“實際上,因為我們目前還不知道死因,他是否想從這個陽台上跳樓自殺還是個疑問,在那邊老屋的屋頂上是自殺還是他殺也就無從談起……怎麼樣?還要繼續討論下去嗎?到下麵的守靈室去吧,我們問問鬱子怎麼樣?看她是否同意打開棺蓋,至少還能看看卓先生的日腔。”

“不行!你不是法醫,她不會允許你那樣做!”丹下有些怒不可遏了。

“那就去試試看吧。”禦手洗決心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