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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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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會總算開完,時間已過了下午六點,斜陽西下,大地顯得朦朧。晚上是市裏的接待宴,在桐江飯店舉行。孟東燃剛要上車,省府秘書長許小亭過來了,後麵跟著兩位領導,財政廳和省委宣傳部的。孟東燃趕忙打招呼,許小亭跟他握了握手,說:“辛苦了,西區有你孟市長一半功勞。”孟東燃趕忙自謙:“哪裏,秘書長過獎了,還是省裏支持得好。”許小亭朝兩邊看了看,跟其他兩位領導說:“你們先走,我跟孟市長說幾句話。”那兩位知趣地走了,許小亭壓低聲音說,“晚上少喝酒,宴會後想跟你談談。”

孟東燃真的沒喝酒,盡管晚宴場麵非常熱鬧,氣氛也相當活躍,但他沒往熱鬧處去湊,借故要留心外麵,應付一會兒就溜了出來。他的心多少有些不平靜,許小亭的份量他清楚,以前也見過幾麵,請他吃過一次飯,但深交絕對談不上。許小亭這個人,城府很深,省府幾位秘書長,他最讓人看不透,這也是他能做到秘書長而不是副秘書長的原因吧。不過孟東燃知道,省長袁海清很器重許小亭,他不但是袁海清的高參,還是得力助手。袁海清到海東後,有點被動,老是感覺有力發不出來。前陣子又莫名其妙鬧出離任風波,更加讓他在海東處境微妙。加上省府這邊羅帥武太過強硬,黃衛國又躍躍欲試,省府這邊就有點三足鼎立的味道。但這隻是假象,永遠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因為那不是真實。這句話孟東燃牢牢記著,並時時把它當警言。他相信袁海清在等,在醞釀。醞釀中的風暴才叫風暴,跟萌芽中的愛情才是真愛情一個道理。凡事等浮出水麵,力量就已削弱一半。比如羅帥武目前的舉措,就讓人感覺到有點強弩之末夕陽怒射的味道了。

得摸清袁海清下一步的方向,不能出錯!孟東燃暗暗提醒自己,而要想摸清袁省長,就得依靠許小亭。這麼想著,心情一下激動起來。

是許小亭主動找他,而不是他硬貼上去,二者有本質區別。

約莫晚上十點二十,宴會廳的熱鬧才結束,首長們一個個回了房間。孟東燃看到,趙乃鋅和梅英一左一右護著羅帥武,往小二樓去。梅英臉上染了酒,紅,帶出了一片風景,看來她還是蠻開心的。說的也是,梅英之前就跟羅帥武關係不錯,隻是這段時間有點疏離。可能也是梅英有意采取的一種策略,女人的心,細著呢。而且梅英常常會玩一些另類的手法,看得人如墜霧裏,最後結局卻證明,她是勝算者。

見他們走遠,大廳裏人影稀落,孟東燃給許小亭發條短信,問領導休息沒,便不便打擾?他沒徑直找上去,怕遇見別人,或者許小亭不方便,用短信問路。許小亭很快回來短信,三個字:上來吧。

孟東燃邁著細碎的步子上了樓,過樓道的時候,看到幾張熟悉的麵孔,有送領導進房間的,也有剛從領導房間出來又往另一個領導房間去的。臉上全都染著笑,熱情有加,客氣有加,興奮也有加。孟東燃同情地看著這些臉,這些人一輩子活在對別人的恭維中,活在對上級的獻媚中,也活在對自己的作踐中。

他也是其中一員。

許小亭等著他。見麵,打過招呼,許小亭親手沏了杯茶,遞給孟東燃,孟東燃說了聲謝謝秘書長。許小亭說:“最近精神不大好啊,是不是有心事,還是壓力太大?”

“沒有,謝謝秘書長關心。”

“真的沒有?”許小亭挪過椅子,坐孟東燃對麵,目光坦誠地看住了孟東燃。

孟東燃就覺有些話不好回避,可他還是不想敞開心扉。跟許小亭,還真沒到那一步,勉強道:“工作不順手,吃力,可能是能力有限吧。”

高人之間談話,往往是不需要過程的,開口兩句,彼此的態度、彼此的誠意便都探了出來。許小亭聽出是孟東燃不想說,也不勉強,他也知道,讓一個人說出心裏話是很難的。奉承話容易,客套話更是張口就來,獨獨這掏心窩子的話,不到一定火候,還真說不出。況且真心話往往就是惹禍招災的話,誰都知道禍從口出,那是你說了真言,如果一直假,哪有什麼禍?官場中為什麼聽不到真話,因為假話謊話是成本最低的話,風險又最小,幾乎為零,回報還奇高。一句話說到上司心窩窩上,說不定就會掉下一頂官帽來。這樣的買賣誰個不想做?官場中人,可個個都是交易高手,幹的曆來是無本買賣!

許小亭幹笑兩聲,道:“那我們換個話題談,這問題先留著,等下次來,讓省長直接批你。”

啥叫水平,這就叫水平。許小亭聽似說了句打趣話、過場話,抑或玩笑話,其實,是用玩笑的口吻跟孟東燃交了底。

這問題先留著,證明孟東燃有問題,還不小,上麵很重視,必須解決。等下次來,證明這次他不是為這問題來的,隻是看孟東燃情緒不高,先提前過問一下。讓省長批評你,這話最最關鍵。這裏的省長絕不是羅帥武,許小亭不會這麼沒水平,他稱呼羅帥武,省長前麵是要加一個羅字的,羅省長。隻稱省長,那就是袁海清。這句話含著幾層意思,一是袁海清馬上要來桐江。二是袁海清對孟東燃很關注,對孟東燃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這太令人振奮。更振奮的是許小亭用了讓省長批你。這個“批”字太曖昧了,千萬別想成省長袁海清真會批評孟東燃,不,這裏的批是親切,是信任,是……

孟東燃心裏連起幾道波瀾,許秘書長這句話,把他所有疑慮都打消了,心情一下激動起來,差點忍不住要掏心窩子。幸虧許小亭轉移了話題,他說:“東燃啊,這次下來,我是當陪襯,當然,也是代表省長看看你們幾位。知道你們辛苦,也委屈,省長心裏有數。但不管如何,工作不能鬆動,信心不能丟,一定要打起精神來。你東燃如果撂挑子,別人不批評你,我可不客氣,省長也不會客氣,他還指望將來你挑大梁呢。”

這話說的,更加直白,省長指望他挑大梁,再笨的耳朵也能聽出其中意味。孟東燃強抑住內心的激動,極力裝作平靜地道:“謝謝秘書長,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望秘書長能及時指出,我會認真對待。”

“對待什麼,你東燃本來就很認真的嘛。對了,忽然記起一件事,你們有個叫夏丹的幹部,你熟悉不?”

孟東燃臉上剛才還燃著火紅的希望,瞬間,就灰暗下來。許小亭怎麼突然問起了夏丹?

“是有這個幹部,女的,目前就在西區,擔任投融資管理中心副主任。秘書長怎麼想起了她?”孟東燃來不及調整臉上表情,隻能硬著頭皮問。他的樣子惹笑了許小亭,許小亭一邊笑一邊說:“我聽說她蠻有故事的,這次下來前,聽了她幾件事,感覺不那麼入耳。”

“哦?”孟東燃警惕起來。

“聽說茂京同誌挺賞識她的,前些日子還專門把她叫到省裏,為她指點迷津呢。”

“有這事?”孟東燃這次是真正吃驚了,葉茂京把夏丹叫到省城,啥時候的事,他怎麼從沒聽說?

許小亭不說話了,神情也變得複雜,房間的空氣瞬間變得稠密,緊迫、壓人。孟東燃更是不自在,難道許小亭已經知道他跟夏丹的關係?這可就糟透了,許小亭知道,省長袁海清也一定知道,咋辦?

正在犯急,許小亭又開了口:“好啦,我也就是隨便一問,對女同誌,我們還是要多關心一點。她們要求上進,我們就得給她們創造條件,但不能亂創造,以後有機會,你跟她談談,女同誌還是要潔身自愛嘛。”

“一定,一定。”孟東燃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

聊完夏丹,許小亭又扯起了別的,孟東燃漸漸鎮定,他相信許小亭不是衝著他,肯定是聽到什麼閑言,特意找他說說。這事完了必須問夏丹,葉茂京找她什麼事,她為什麼要瞞著他?

最後,許小亭談起了劉學富。孟東燃這才知道,今晚許小亭找他,目的原來在劉學富身上!

2

沒跟許小亭談話前,孟東燃還在犯猶豫,他是有一個想法的,或者叫陰謀,很大膽也很冒險,弄不好會把他的仕途還有命運全砸進去。孟東燃自覺是鐵了心了,也跟相關參與者一一交待過,絕不動搖,豁出這頂烏紗帽也要幹。但再堅定的想法,到了快要實施時,仍然會糾結,仍然會動搖。看到羅帥武帶著如此多的人到桐江,趙乃鋅又把場麵做得如此之大,孟東燃那顆心,就閃來閃去,飄搖不定了。

從許小亭房間出來,孟東燃忽然有了信心,意誌一下變得堅定。夜色深沉,整個桐江結束了一天的喧囂,慢慢往沉寂裏去了。繁華的街頭也顯出夜晚的冷清來,街上車輛漸少,除了在深夜裏狂奔四處尋找夜生活的人,正常的人們都已進入睡眠。一家夜總會門前,袒胸露臂的小姐正跟結束了瀟灑的男人們打最後的情罵最後的俏,有兩位甚至做出依依不舍的樣子,想讓客人帶回去。客人顯然已經對她們失去興趣,這種地方,誰跑來玩,都是一次性消費。果然,兩位女郎糾纏半天,不見客人有買夜的衝動,掃興地掉頭走開。兩個客人膀粗腰圓,一看就是拿錢不當錢的那種貨色,他們衝街頭吹個口哨,奇怪,這把年紀了還玩口哨?孟東燃覺得好笑,又覺人家活得真實,活得灑脫。換上他們這些人,一出夜總會門,孫子似的往回溜,哪還敢站門口招搖?

孟東燃收回目光,看了看表,快要淩晨一點了。手腕上的表是梅英送的,值幾個錢。有次跟梅英一同去省裏彙報工作,晚上招待人家,孟東燃喝多了,不小心把表摔碎,第二天一早,梅英敲開房間門,說這表你戴著吧,我看你那隻也有些年成了。孟東燃沒推辭,他們之間,常常有些禮尚往來,誰也不推辭,給,就是信任你;要是推辭,就讓對方難堪,進而生出不該有的想法。孟東燃也送過梅英禮物,梅英脖子裏圍的圍巾,還有一件大衣,都是他送的。有人給他禮物,但不知道他現在是單身,他收了,沒用,轉而送給梅英。

生活就是這樣,送來送去,感情就深了。政治也是這樣,交換來交換去,大家就成一家人了。這中間誰要做了夾生飯,或是駁了不該駁的麵子,誰就成了另類。生活中的另類能活,說不定還能活出精彩,官場無另類,官場中另類隻有一個結局:出局!

孟東燃掏出電話,嚐試著給李開望撥過去,沒想很快通了。

“市長還沒休息?”李開望問。

“剛從賓館出來,你呢,這麼晚還沒睡?”

“我在等市長電話。”

“有變動麼?”孟東燃問。

“沒。”

“那好,明天照計劃進行,一定要小心。”

“知道,就等市長這句話呢。”李開望有點喜出望外,看來,他也在擔心孟東燃會動搖。

孟東燃又叮囑一句,收起線,伸手攔的。

剛進家門,葉小霓就撲了過來。臉上蒙著麵膜,除了眼睛能看到,其他地方都像鬼。剛從熱水裏泡出來的身子裹在浴袍裏,浴袍寬大、累贅,中間那帶子又壞了,係不住。幸虧裏麵還穿著胸衣和三角內褲,不然……她愣是不穿她姐的,對她姐那麼懷戀,那麼傷感,一接觸她姐的衣服,馬上說有股死人味,說時還要捂了鼻子,做猛熏狀。家裏再沒新浴袍,她就奪了孟東燃的。

“把我一個人扔家裏,你好毒辣啊。”葉小霓叫得非常誇張。

孟東燃讓她的樣子嚇著了,尤其寬大浴袍下清晰可呈的美麗裸體,更是驚著了他的眼。葉小霓居然在兩隻豐胸上做了刺繡,紋了兩隻蝴蝶!這陣,那兩隻蝴蝶就翩翩起舞,要往孟東燃某個地方飛了。孟東燃一陣心悸,血壓往上升了,慌忙避開眼神,麵紅耳赤地說:“你幹什麼,這樣子成什麼體統?”

“我咋了,我咋了,我等你一晚上你知道不?”葉小霓咄咄逼人,邊說邊用手撫摸她的麵膜。做了麵膜是不能說話的,一驚一乍,麵膜掉下一半來。

“來了領導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工作!”

“幫我買地不是你的工作,憑什麼不教訓你那些王八蛋下屬?”

“正好,買地怎麼回事,你得跟我講清楚。”孟東燃給自己衝了杯牛奶,坐下,等葉小霓說。下午他就想,必須把葉小霓來桐江的目的搞清楚,不能由著她,更不能讓她壞事。

“不說!”葉小霓丟下一句,扭著屁股進衛生間洗麵膜去了。半天,磨磨蹭蹭又走出來,一張臉清晰可見,比剛才明顯多了水分。頭發取開,瀑布一樣垂下來。浴後的女人最嫵媚,孟東燃看得有些傻,葉家的姊妹,多的時候是像的,恍然間就覺妻子葉小棠又複活,無所顧忌地站在他麵前。他們夫妻之間,還是有很多美好回憶的,當時不覺得珍貴,現在回想,就覺每一個微笑都值得咀嚼一輩子。

“穿好衣服。”大約覺得葉小霓的身體太刺眼,孟東燃說。

葉小霓這次聽話,鑽進臥室換了衣服,規規矩矩坐在了孟東燃對麵。一雙眼若有渴望,又好像並不在乎麵前的男人怎麼看她。

“說,怎麼突然想起到桐江買地來了。”

“我是商人,商人隻想著賺錢。”

“賺錢就到西區,幹嗎要在舊城區,小霓你到底玩什麼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