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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出街“巡遊”(1 / 3)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帝、妃同遊,凡百姓有購物者,皆由天子付賬,以示君恩。欽此。”

1

“少爺,據我估計,那個羅醫生應該是被人當槍使了,她大概不知道藥裏有毒,也不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

朱宣文用“這用你說”的眼神看向他。昨晚如果不是她用那個瓷瓶砸向殺手,那麼此刻,他大概已經不能全須全尾地坐在這間書房裏了,如果她想要他死,昨晚實在是太容易,可她偏要冒險救他。

Dave站立一旁,揣摩著朱宣文的神情,又說:“還有那個女警,應該也沒有別的目的,就是被羅醫生請來幫忙而已。”

朱宣文露出“這就更不用說了”的無奈眼神,良久,見Dave真的不明白,隻好直說:“我問的,是那兩個真正的殺手。”

Dave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想了想說:“那兩個人訓練有素,可惜功夫一般,從招數來看,應該不是師承國內的門派,很可能是從東南亞請來的殺手。”

朱宣文點了點頭:“很謹慎,是二叔的風格。”

“應該是羅醫生的藥遲遲不見效,二老爺坐不住了,一招不成又生一招。”Dave麵露擔憂,“少爺,他這回,恐怕是不取了您的性命不罷休了。”

“目標清晰而堅定,又有大膽執行的氣魄,不愧是我們朱家的子孫。”

“少爺,您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啊。”朱宣文雖這麼說著,卻還是笑了起來,“可惜二叔他氣魄有餘,計謀不足,不是下毒就是暗殺,手段和他的年紀一樣老。這第二招也受了挫,估計他暫時也想不出別的招數。”

Dave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大概覺得如果再派殺手的話,再多加幾個他也能對付,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那我們要不要反擊一下?至少滅滅他的氣焰,讓他以後不敢亂來。”

朱宣文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踱了一會兒,還是回到書桌邊站下了。

“既然已經決定不和他爭,就不要去撩撥他那根脆弱的神經,希望時間久了,他會明白。”

Dave點頭歎了歎,便也不再多話。

2

晚餐仍是沒有傳膳。

這幾天朱宣文似乎迷上了羅開懷的手藝,每餐都指定要她做,而對早就習慣照顧一家人三張嘴的羅開懷來說,這簡直太輕鬆,更何況此舉有利於朱宣文的病情恢複,所以她一日三餐都樂此不疲。

許是她的手藝的確不錯,這天晚上三人又吃了個盤底見光。羅開懷服侍朱宣文吃下藥片,接過水杯時,回身看見Dave正在美滋滋地舔一個盤底上的醬汁,不由得笑了出來。

Dave聞聲抬頭,不好意思地放下盤子。

羅開懷笑著遞過一塊剩下的麵餅:“蘸一蘸再吃,味道更好些。”

“哎!”Dave高興地接了,正要蘸,一下臉更紅了,撓了撓頭說,“我就是想先舔幹淨了,待會兒洗盤子好洗。”

自從經曆了昨晚的一夜驚魂,她和Dave之間就有了微妙的緩和。以前她覺得Dave一定是什麼人派來的內奸,可昨夜卻親眼見到他毫不猶疑地保護朱宣文,那分明是十足的忠仆模樣,這讓她原來的想法不得不打了些折扣。加上Dave之後又賣力地救出她弟弟,她自然是對他心存感激的。

不知是不是也出於類似的想法,這一整天,Dave對她也明顯好了許多。

羅開懷笑著,忽然眼珠轉了轉,說:“戴公公,一會兒你洗盤子的時候,我也去幫幫忙吧。”

“哎喲,那怎麼好意思?您可是娘娘呢。”

“沒關係,反正我剛好也沒別的事。”

“戴公公,羅妃一片好心,你卻之不恭,就接受了吧。”朱宣文難得地沒擺皇帝架子,端著一杯餐後茶,倚在桌邊悠悠然地說。

Dave先是愕然,緊接著“哦”地醒轉過來,連連點頭:“那就先謝過娘娘了。”

羅開懷忽然有種被看穿心事的感覺。她小心翼翼地朝朱宣文看去,正撞上他射向自己的謎一樣的目光。見她看過來,朱宣文笑意盈盈地朝她舉了舉杯子,什麼都沒說,轉身朝門外走去。

分明是“你和戴公公有事慢慢談,朕不打擾你們”的意思。

作為心理醫生,羅開懷簡直覺得自己遭到了羞辱。不過反正自從來到朱家,被羞辱早已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很快不覺得有什麼了。

Dave顫巍巍捧著一摞盤子進了廚房,羅開懷眼明手快地跟了進去。

“Dave,救我弟弟那件事,我還沒有真正謝過你,謝謝了哈。”

“開場白就不用了,羅醫生,”Dave笑著說,“有什麼話你直說。”

“……”

羅開懷咬了咬唇:“行,那我就直說。是這樣的,這些天,我發現你家少爺的病情比我預想的更嚴重,我對他的治療也一直沒什麼進展,就連給他用的藥,都沒見到藥效。”

Dave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開始洗盤子:“可不是嗎,少爺身係整個TR集團的未來,卻偏偏得了這種病,羅醫生,這可就得拜托你多盡心了。”

“盡心是我的本分,可是對他的病情,我一直有個疑問不明白,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

“瞧您問的,我一定知無不言。”

“我拿到的資料上說,朱宣文是因一場車禍導致昏迷,醒來後就得了這個妄想症,真的是這樣嗎?”

Dave洗完了一個盤子,慢慢拿到旁邊放好。“是啊。”

推遲回答,說明他在思考。

羅開懷盯著他的背影,繼續問:“可一般的妄想症,發病前都有一個過程,比如被害妄想症,通常是患者確實遭到了傷害,繼而引發聯想,認為有人想害他。可朱宣文不同,像他這種因為一場車禍而引發妄想症的,之前我還從沒見過。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Dave笑嘻嘻地說:“您是說您缺乏經驗嗎?沒關係,我們信任您。”

……謝謝了啊。

羅開懷想了一會兒,又問:“我是想知道,你們家少爺車禍前,是不是也曾出現過妄想症的症狀?”

“這個,應該沒有吧。”

“應該?”

Dave洗好了盤子,關上水龍頭,轉過身來說:“我又不是少爺肚子裏的蛔蟲,他心裏想什麼,我哪兒能都知道?不過那時少爺神誌一直很正常,就算有,應該也沒表現出來,要不老董事長也不會把TR集團這麼大片江山交給他,你說是吧?”

那倒也是,羅開懷點了點頭。她可以不相信Dave,卻不能不相信老董事長。那種赤手空拳打下江山的人,絕不會因為疼愛孫子,就把偌大的公司貿然交給朱宣文,他這麼做,隻能證明朱宣文車禍前一切正常,不但沒有妄想症,而且還很優秀,是他眼裏值得托付江山的人。

羅開懷歎了歎,也許Dave說得對吧,就算他有過妄想症的征兆,應該也沒有明顯表露出來,別人無從察覺。可如果是這樣,找到病根可就難了。

Dave帶幾分歉意說:“真是不好意思,羅醫生,我是不是沒幫上你什麼忙?”

“哦,不,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羅開懷隨口說,決定還是先從眼前能做的事著手,“我今天找你,最主要是因為我又想到一個辦法,也許對治愈你家少爺的病有幫助,所以特來與你商量。”

“看你說的,還商量什麼呢,你是少爺的主治醫生,要我做什麼,吩咐一聲就是了。”

“這件事我難以獨力完成,希望你能配合。”

“你要做什麼?”

“我想帶他出去。”

“出去?”Dave睜大了眼。

“就是到外麵去,離開這所大宅,到商場、公園、飯店、遊樂場,隨便什麼地方,讓外麵的現實世界刺激他的潛意識。”

Dave想了一會兒,釋然地舒了口氣:“羅醫生,我還以為你要做什麼呢。這招不行的,你看看咱們倆這身衣服,咱們整天娘娘、公公的陪少爺演戲,還不就是因為他受不了外麵的刺激?你那招要是管用,我們也不用把你請到家裏來。”

“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才考慮勸他微服私訪——換上‘番邦’的現代裝,出去假扮‘平民’,這樣總不會刺激到他吧?也許他還會覺得好玩呢。”

“這樣啊,”Dave摸著下巴,“可是,那也得少爺自己答應才行啊。”

“所以我才來找你啊!有你一起勸說,我猜他多半會答應,你看曆史上那些風流皇帝,哪個不喜歡微服私訪的?”

Dave又蹙眉一會兒,還是搖頭:“不行,外麵情況複雜,萬一出點什麼狀況,傷著了少爺,我可擔不起責任。”

“隨便逛逛,能出什麼狀況?”

“普通人當然沒問題,可是少爺他不是有病嘛。”

“正是這樣才更要出去呀,”羅開懷有點急了,“不然整天待在這大宅裏,皇上、皇上地叫著,正常人都要得妄想症了,他一個病人不是更加難好?”

“那就是你該操心的事了,反正在我這兒,少爺的安全最重要,別的我什麼都不管。”

“安全,安全,你不把他治好,守著一個瘋子少爺有什麼用?”

Dave翻著白眼,直接朝廚房外走去,擺出“這個話題我不要再和你談”的架勢。

羅開懷緊追不舍:“你以為把他困在這大宅裏,就是為他好嗎?你看上去是考慮他的安全,其實根本就是不負責任,哦不,是推卸責……”

“任”字裹著一腔怒火,突然卡在喉嚨邊上,打了個轉,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餐廳裏,朱宣文正悠悠然地負手而立,看看羅開懷,又看看Dave,好像在說:吵啊,怎麼不吵了?

天啊,他都聽見了什麼?!

她心虛地笑笑:“皇、皇上,您不是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這裏是朕的皇宮,朕當然是想到哪裏,就到哪裏。”他慢悠悠地走到她身邊,目光在她臉上蕩來蕩去,笑著說,“朕想念愛妃,所以就回來看看了。”

她也忙應景地賠笑。看起來,他應該沒聽見什麼要緊的話。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朕好像聽見‘不負責任’什麼的。”

“呃?”羅開懷猛然扶了扶餐桌,“啊,那個呀,我們在說……”她目光遊移,忽然瞥見Dave得意的樣子,靈光一閃,決定將計就計,笑著說道:“我剛剛在說,戴公公身為大內總管,卻不肯專心為皇上效力,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

Dave果然衝她瞪眼睛。

朱宣文也果然好奇地問:“哦?戴公公跟在朕身邊多年,向來忠心耿耿,愛妃何出此言呢?”

“忠心當然不假,可是伺候皇上如果隻要忠心就夠,那皇上豈不是隻要小白伺候就行了嗎?皇上日理萬機,整日身心疲憊,戴公公卻從未替皇上安排些娛樂活動,臣妾以為,這就是不負責任。”

朱宣文笑了起來:“如此說來,愛妃是在這件事上有些想法了?”

“正是,”她盡力笑得有感染力些,“臣妾以為,近日天光正好,皇上久居宮中,不如出去遊玩一番,感受一下民間百姓的樂趣。”

“出宮遊玩……”朱宣文若有所思地重複這幾個字。

羅開懷盡力勸說道:“皇上有所不知,如今宮外百姓的生活有趣得很呢,您出宮微服私訪,不但可以盡興遊玩,還能體察民情,一舉兩得呢。”

朱宣文仍未說什麼,隻是看著她,一邊摸著下巴思忖。

開弓沒有回頭箭,羅開懷看著他的神情,琢磨著該下點猛料引誘一下。

“皇上,您不見自古風流天子都愛出宮嗎?如果機緣湊巧,也許還能遇上個紅顏知己呢,比如那漢武帝與衛子夫、宋徽宗與李師師……”

“行,就依愛妃。”羅開懷還在想例子,朱宣文卻已爽快地點了頭,“戴公公,替朕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朕要出宮遊玩。”

Dave一臉“少爺,您就這麼被她說動了”的神情。羅開懷也是一詫,轉瞬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一聽紅顏知己就動心,您這天子是假的,風流可不假呢。

“不過朕不要微服私訪,”朱宣文說著卻話鋒一轉,抬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愛妃絕色傾城,豈是那些凡香俗脂可比?朕有愛妃一人,勝過擁有天下美女,再不想去找什麼紅顏知己。”

羅開懷肩膀一顫,緊跟著整個人都顫了顫,心裏有塊皺巴巴的地方好像一下子就被熨得妥妥帖帖了呢。

一下又想起他說不要微服私訪。“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要以天子身份,堂堂正正地巡遊。”

“……您確定?”

“還要帶上愛妃,讓天下百姓一睹朕與愛妃是如何帝妃恩愛、琴瑟和鳴。”

眼角瞥見Dave幸災樂禍的樣子,羅開懷卻無心計較,隻覺身子一晃,急忙騰出手來扶桌子,還沒扶到,又感到肩上一緊,再回神已置身他臂中。

“愛妃,你沒事吧?”

“啊,沒,我沒事。”她掙紮著打起精神,“皇上可是說,出宮時要穿著宮裏這身衣服?”

“正是,愛妃覺得不妥嗎?”

“不妥,大大地不妥,”她急忙擺手,“天子出遊,浩浩蕩蕩,太鋪張了,臣妾還是覺得微服私訪比較好。”

“哈哈哈哈……”朱宣文朗聲大笑,笑罷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額頭幾乎快抵上她的額頭。

“朕就是要浩浩蕩蕩,就是要威風凜凜!朕要讓你親眼看到,你的夫君是怎樣地受萬民景仰,你擁有的,是怎樣一個坐擁天下的男人!”

如果不是腦子不清楚,他這番話說出來,不知會怎樣地叫人感動,哦,不,即使是他腦子不清楚,她也還是有些感動的,隻是眼下不是感性的時候,她想象了一下他們一行皇上、妃子、太監地走在外麵的情形,不由得又是一陣眩暈。

“皇上,您真的不要再考慮一下?”

“此事朕意已決。”

“呃,其實,臣妾傍晚觀天象,覺得明天可能會下雨。”

“不會,你看窗外朗月高懸,明日定是個好天氣。”

羅開懷以手撫額,病急亂投醫地看向Dave。Dave幸災樂禍地抿了抿唇,對朱宣文笑說:“皇上說得對極了,況且皇上是真龍天子,就算是雷公電母想下雨,遇上皇上出遊也要退避幾分的呀。”

“戴公公此言有理!”

羅開懷無力地軟倒在他懷裏。

“愛妃,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呃,沒有,臣妾隻是有點頭暈。”

3

一輪彎月掛在桂花樹上,皎潔的月光灑向園中,給園子蒙上一層迷人的恬靜。

羅開懷倚窗望向園中,驚訝地發現夜晚的小園竟比白天更好看。她把窗子又推開了些,晚風送來一絲花香,若有若無的香氣清爽沁人,令她緊繃的神經也奇異地舒緩了幾分。

自從知道了明天要“伴駕出遊”,她一整晚都在盤算要怎麼應對明天的場麵,結果算到現在,頭發都抓掉了好幾根,還是沒想出什麼好主意。

不過剛剛經晚風這麼一吹,她倒忽然就沒那麼擔心了。倒不是因為突然想出了什麼好主意,而是因為反正也沒什麼好主意,不如就聽天由命吧。

算起來,自她進了朱家大門,又有哪件事是老老實實按著她的計劃進行的呢?其實人生也就是這樣的吧,每當你努力地想要做些什麼,總有些事情超出你的掌握,可是你沒有辦法,你隻能要麼放棄,要麼硬著頭皮做下去。而在這兩個選擇中間,羅開懷沒有選擇,或者說,她已經選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