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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四人守在承思殿,有的在大殿坐著睡著了,有的靠在小榻上歇息,有的坐在床頭,迷迷糊糊地睡著。
四更天的時候,林太醫端著湯藥進寢殿,給魏皇強行灌藥。
灌了大半碗湯藥,魏皇吐出一口烏血,仍然昏迷。
“父皇又吐血了,怎麼辦?”拓跋凝急哭了,淚光盈盈。
“公主莫擔心,此血乃烏色,是毒血。”林太醫道,“吐出毒血是好事,是解毒。”
眾人這才放心了。
拓跋澤又問:“但父皇為何還不醒?”
林太醫道:“據微臣估計,不出半個時辰,陛下應該就會醒。”
於是,眾人繼續等,等著等著,都睡著了。
果不其然,大約半個時辰後,魏皇醒了,不過,身子很虛弱。
眾人見陛下蘇醒,欣喜地笑了。
魏皇的眼眸耷著,好似怎麼也睜不開,鼻息微弱得近乎於無,“朕身中何毒?”
林太醫回道:“陛下所中之毒,微臣還無法斷定。不過陛下體內的毒隻是少量,不足以致命。”
拓跋泓劍眉緊擰,“父皇怎會中毒?是誤食還是有人落毒?”
林太醫道:“微臣還不能斷定,還需徹查。”
“父皇,無論是誤食,還是有人落毒,都要查個水落石出。”水意濃蹲在床頭,順著拓跋泓的話頭說。
“父皇,此事非同小可,務必徹查。若有人膽敢毒害父皇,兒臣定當不饒!”拓跋澤攥緊拳頭。
“就由齊王徹查吧。”魏皇輕緩道。
“父皇,兒臣願和四皇弟一同追查此案。”拓跋澤自告奮勇。
魏皇輕輕地點頭,“你們守了一夜,都回去歇著吧。”
眾人離去,水意濃留下來照顧他。
他招手,讓她坐在床邊,“翾兒,朕這些兒子,信不過。”
“父皇為什麼這麼說?”她傷感道,這便是帝王家的悲哀。
“他們在想什麼,朕豈會不知?”魏皇輕歎,“他們巴不得朕立即駕崩,他們便可坐上帝位,坐擁江山。”
“陛下會不會想太多了?”她心想,魏皇心如明鏡,還沒病得糊塗,看透了這幾個兒子。
“朕也年少過,了解他們的心思。”他身子魁梧,卻這般虛弱,任人宰割,令人心生惻隱,“你還記得嗎?前些日子朕總是不適,時感疲乏,偶爾頭疼欲裂,太醫找不到病因,想必是中毒所致。”
水意濃恍然大悟,“這麼說來,父皇是中了一種慢性的毒。有人在父皇的茶水或是膳食中落毒,日積月累,積到一定的量,便會毒發身亡。”
他深以為然,她不解道:“可是,如果有人落毒毒害父皇,應該不隻是吐血,為什麼父皇隻是昏厥、吐血?”
“朕也想不通,想必是這些日子朕每日喝湯藥,毒與藥相克,便提前發作。”
“有此可能。”她蹙眉尋思,“不知落毒的人是誰?”
“齊王。”魏皇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
“齊王?”她驚愕,他猜到了?真的是拓跋泓暗中落毒?
“不是齊王,便是衛王。”他微眯的眼眸忽的迸射出一道厲光,“此二人最有可能。”
水意濃更不明白了,“那父皇為什麼讓三皇兄、四皇兄徹查此事?”
魏皇望著上方的帳頂,沒有開口,目光蒼老而冰涼。
天亮後,水意濃喂魏皇吃白粥,忽有一人闖進來,跪在龍榻前,“父皇……”
太子,拓跋浩。
魏皇麵色一沉,不悅道:“誰許你出來?”
她擱下瓷碗,站起身,正想退出寢殿,卻見他招手,要她坐下來。她隻得陪在榻旁。
拓跋浩不顧旁人在場,悲痛道:“父皇病重,兒臣不能侍奉……兒臣不孝……”
“無朕口諭,太子不得出房門半步!”魏皇並沒有被兒子不知真假的父子之情感動。
“縱然逆旨,兒臣也要侍奉於榻前,一盡孝心。”拓跋浩的眼眸紅了,淚光盈眶,語聲沉痛,充滿了悔意,“這些日子,兒臣麵壁思過,想了很多……兒臣知錯,兒臣大錯特錯……父皇一日不鬆口,兒臣便麵壁一日……縱然思過一輩子,兒臣也毫無怨言……可是,父皇病重,當兒子的不在榻前侍奉,便是不孝……兒臣隻想略盡孝心,待父皇病情好轉,兒臣便回去繼續思過,望父皇恩準……”
說著說著,淚水滑落,打濕了粗獷的臉孔。
這番話,情真意切,濃濃的父子情令人動容。
魏皇靜靜地看他,眼眸閃閃,顯然被太子這番話感動了。
“兒臣別無它求,隻求侍奉於榻前,望父皇成全。”拓跋浩哭得像一個孩子,哭音濃重。
“陛下,公主熬了一夜,也該回去歇會兒。”安順道。
水意濃默然看著這感人的一幕,心想,太子的演技可真好,不知在府裏排練了多少次。
半晌,魏皇終於點頭,“翾兒,你回去歇著吧。”
她起身行禮,“兒臣告退。晚些時候兒臣再來看父皇。”
出了承思殿,回到淩雲閣,她又乏又困,卻又覺得睡不著,便吩咐宮人備湯浴。
坐在木桶裏,溫熱的水簇擁著身子,身心放鬆下來,她昏昏欲睡。
春花和秋月用木勺舀水淋在她肩頭,見她睡著了,想叫醒她,卻又不忍心打擾她。
一人堂而皇之地走進來,她們聽聞腳步聲,驚訝地望去,連忙福身行禮,卻被他阻止。
拓跋泓使了一個眼色,她們躬身退出去,守在寢殿前。
他看著閉目沉睡的水意濃,情潮翻湧,呼吸漸漸急促。
繁密的青絲高高地攏著,鬢發下垂,略顯紛亂。膚光勝雪,嬌軀柔軟,眉目如畫,美得令人移不開腳步。
他伸手入水,湯水已經冷了,如若再浸在水中,必定著涼。
於是,他取了一件寬大的袍子,抱她起身,裹住她整個身子,將她抱到寢榻上。
熬了一整夜,水意濃很困,感覺自己被人動了一下,卻因為太困而不想睜眼,隻想好好睡一覺。如此,她轉過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拓跋泓擦幹她的身子,取走大袍,再為她蓋上厚厚的棉被,讓她睡得舒服些。
他脫了衣袍、鑽入被窩,他拿過她的手臂,吻觸她的掌心、皓腕與胳膊……
水意濃睡得沉,卻也漸漸有了知覺,慢慢清醒。
她驀然睜眼,用力地推開他。
這一推,雖然她使了最大的力氣,對他來說,卻毫無作用。隻是,他並沒有繼續進攻,而是坐起身,唇角微勾,以一種驚豔的目光看她。
她低頭一看,大吃一驚,立即抓過棉被裹住自己,嚴嚴實實。
他太卑鄙、可惡了,竟然趁自己沐浴的時候闖進來!
也怪自己大意,竟然睡著了。
對了,春花、秋月呢?難道他弄暈了她們?
“出去!”水意濃怒斥。
“若我不出去呢?”拓跋泓無賴地笑。
“我喊人了。”
“若你想名節不保,就大聲喊。”
“無恥!下流!”她忍不住罵人。
他取了外袍披上,好像決心賴在她的床上不走了,風流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
對付這種無恥的無賴,不能硬碰硬,她唯有以退為進,“我一夜沒睡,要睡了……你在這裏,我怎麼歇息?”
拓跋泓輕笑,“你大可安心歇息,我不會擾你清夢。”
水意濃氣得想揍他,“你在這裏,我怎麼睡得著?”
他笑眯眯的,一副恬不知恥的模樣,“說到底,你還是擔心我……”
她惱怒地瞪他,“你究竟想怎樣?”
“不怎樣,我就是來看看你。”
“父皇臥榻在床,你不去看他,反倒來看我?”
拓跋泓臉容微斂,問:“此次父皇中毒,父皇是否說過什麼?”
她想起魏皇說過的話,琢磨著要不要對他說。
見她如此神色,他知道父皇必定說了什麼,“父皇說過什麼?”
“父皇心如明鏡,不相信任何人。如果你一著不慎,隻怕功敗垂成,一敗塗地。”水意濃凝重道。
“這麼說,父皇對我已起疑心?”
“嗯。”她鄭重地點頭。
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來,一抹陰寒的微笑若有若無,好似並不擔心魏皇懷疑他。
魏皇臥榻靜養,體內的毒漸漸解了,麗貴妃、拓跋凝和水意濃輪流照顧,而太子拓跋浩無時無刻地守在龍榻前,衣不解帶,極盡孝道。
對於太子的孝心,魏皇嘴上不說,麵上卻流露了對太子此舉的滿意與開心。
兩日後,魏皇好了大半,在龍榻上看奏折,處理緊急的政務。
而拓跋泓和拓跋澤奉旨查案,查了三日,終於有了結果。
這日,天子寢殿燈火明亮,濟濟一堂。
魏皇靠躺著,披著棉袍,甚有威嚴。眾人分成兩派,各站一邊,好似兩軍對陣。左邊以拓跋澤為首,右邊以拓跋泓為首,而拓跋浩坐在床邊一角,不屬於任何一派。
“查到什麼?”魏皇吃了一碗瘦肉粥,氣色好些了。
“稟父皇,兒臣查到,有人在父皇所服的湯藥裏落毒。”拓跋澤道,眉宇之間頗為得意,“父皇,不如先讓林太醫說說那人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落毒。”
“說。”魏皇麵色不悅。
林太醫道:“陛下所服的湯藥,微臣親自抓藥,再由禦藥房的宮人煎熬,再送到禦前。微臣查過藥渣和煎藥時所用的藥罐、藥碗,皆無不妥之處。幾經查驗,微臣發現,問題出在過濾藥渣的紗布上。”
拓跋凝不解地問:“紗布有何不妥?”
“煎藥的公公叫小英子,他事先將紗布浸泡在有毒的水中,再用紗布過濾藥渣,湯藥裏就會有少許毒。”林太醫道,“陛下服了湯藥,就將這少許的毒吃進體內,連續數日,毒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