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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幸福的方向(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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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爸,你快過來吧……夏媛宸和原英煥快不行了……”

對麵仿佛傳來什麼急切的詢問,紀秀芝捏住手機的指尖卻驟然一緊,情緒失控地大吼:“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知道他們要被燒死了,要被打死了!”她狠狠地將手機扔到地上,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對著麵前洶湧的火海嚎啕大哭!什麼風度,什麼禮儀,通通見鬼去吧。

“神經病……你們兩個神經病!”

彼時多少嬉笑怒罵隻歎輕狂年少,而今相顧無言唯願對方現世安好。

你們倆別死……

你們再出來跟我吵吵架好不好……

時間退回到兩個小時以前,大尚民國正處在天色將暗未暗的時候,李鍾敏被父親關在大宅裏已經好多天了,所有通訊設備被沒收,大門也給反鎖了,每天隻有在飯點會進來一個沉默的婆婆,佝僂著身體,放下飯菜便離開了。

他的房間在花園深處,從窗戶往外看,隻能見到茂密的林子,真真正正的與世隔絕。若是普通二十來歲的男孩子,這樣被悶幾天恐怕早就情緒失控,大喊大叫起來。然而李鍾敏自小生活環境特殊,心性毅力非常人可及,父親要這樣關著他,他竟然也忍得住,愣是這麼多天沒說過話,隻是心中鬱悶卻難免。

開了一瓶酒,他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直喝到微醺,仰倒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想著夏媛宸現在在做什麼?原英煥那個臭小子會不會趁自己不在又去獻殷勤了了?父親到底還要關自己多久才能諒解,才能同意他和夏媛宸在一起……就這麼琢磨著,竟然昏昏沉沉睡著了。

夢裏,一片炙焰,仿佛被困在火山頂上。李鍾敏的喉嚨都要冒煙了,艱難地在廢墟中爬行,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有沒有人啊……”他聽到自己沙啞著嗓音在喊,可是舉目四望,隻有四散的燎煙,焦黃的土地。

“砰”的一下,在火焰最深處突然爆出一聲巨響!李鍾敏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那下爆破給彈飛了!淩空飛躍數米,然後轟然落地,渾身骨頭如同散架了一樣疼!模糊的視線裏忽然出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夏媛宸就在那爆炸的最中心點,因疼痛在抽搐,五指痙攣一樣在朝他拚命伸著,“救我——鍾敏,救我——”

“夏媛宸……”他也努力地朝她伸手,他想拉她出火海!可是不管怎麼用力都夠不到她!

“來——來啊!快救火!救火啊!”淚水不知不覺流了滿臉,他哭吼著她的名字,最終,看著她一點點消失在火海。

……

漆黑的房間裏,李鍾敏猛然坐起,雙目圓睜,臉色蒼白,滿頭冷汗。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睛失神,有些遲鈍地掃視著周圍,一時不知今昔是何年。

周圍很安靜,沒有任何人在呼救,隻隱約聽到窗外的風聲蟲鳴;空氣裏也沒有絲毫煙熏的嗆鼻氣味,隻有淡淡的花草清香。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夢……李鍾敏的雙眸陡然收緊!雙手一撐!整個人幾乎從床上淩空躍起!他狂奔到實木的深棕色門扇旁,瘋了似的用力鑿門,大吼:“快開門!放我出去!華國出事了!夏媛宸出事了!快讓我出去!”

他的夢從來不是虛無縹緲的幻象!而是預言,是未來!幾小時後,華國首都一定會爆發一場震驚全國的特大事故!而在那場熊熊烈焰裏,夏媛宸將永遠閉上眼睛……

李鍾敏的手在顫抖,近乎凶狠地捶門,他感覺一隻無形的手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收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他在跟生命搶時間!

“怎麼了?怎麼了?!”外麵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是那位總助江承翰的聲音,“少爺你喊什麼?!”

“給我開門!混賬!開門!”他顧不得解釋,隻是大吼。

“……你們,快叫人開鎖!劉嫂打電話叫醫生,還有問問委員長在哪裏,馬上請他回來!”

李鍾敏放下手,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努力平複自己的呼吸。

大約一分鍾後,厚重的實木門扇被拉開,李鍾敏一把推開,大步跨出,目光凶狠的像狼,厲聲吩咐:“立刻打電話給華國首都安全部,告訴他們馬上會發生特大火災爆炸事故,叫他們做好救災應急準備!給我CALL麥克,不管他現在在做什麼,馬上去給我找夏媛宸,找到她就地妥善安置!如果已經沒辦法帶走她——就去找消防局,找警務處!動用一切可用資源,務必保護好她!”

“少爺你冷靜點……”江承翰生生被嚇出一頭冷汗!恨不得伸手捂住他的嘴讓他別說了。旁人可能聽不懂李鍾敏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但作為江承赫的哥哥,他卻對這位李家大少的情況知曉一二——這是李家的大秘密,李家大少如神如魔,能預言未來道破天機,或者更準確地來講,他根本是個災難播報器?隻要是他講出的禍患就必然會發生。總之,是個不祥之人……而現在,他竟然詛咒華國首都會有大爆炸?假如待會兒華國真的出了事,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瀾,華國政要會不會認為這個恐怖襲擊根本就是大尚民國李家搞出來的?畢竟預言這種說法很難讓人相信。一旦李家深陷輿論,肯定會有無數政敵爭相過來踩上一腳,高處不勝寒,到時候,等待李家的就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少爺你是想要整個宅子的人都聽到嗎?!”江承翰咬牙喝道,手下一個用力將他逼退到牆角。

眼前人那副如臨大敵的忌憚模樣與父親何其相似,真不愧是爸爸的心腹啊……李鍾敏心中冷笑,“不做事,就讓開。”說罷,將江承翰狠狠一推,自己大步走到放置著座機的攢花實木吧台旁,迅速轉動起電話號碼。

“嘟嘟——Hello?”電話很快接通,傳來麥克輕鬆的招呼聲。

“夏媛宸在哪裏?”李鍾敏沒時間跟他廢話,直接問道。

麥克被他陰沉沉的語調嚇了一跳,磕磕巴巴道,“應——應該快下學了吧?少爺你等等,我打給他們學校確認一下。”

那邊傳來他小聲吩咐保鏢撥打學校電話的聲音,李鍾敏的胸膛起伏著,捏緊電話,強自忍耐著等待。

大約一分鍾後,麥克再次回來,隔著電話都能聽出他目前如喪考妣的樣子,“少爺啊——你冷靜點,聽我說,媛宸小姐估計出事了,她、她被首都季家接走了,好像要去救她被綁架的弟弟……”

果然——李鍾敏的呼吸一停,眼睛驟然變得血紅,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麥克聽著對麵傳來的粗重的呼吸聲,隻覺得自己心跳得都不正常了,“少爺,我真的沒想到啊,您先別生氣行嗎?我馬上就去找她!我保證把她安全帶回清河!”他哭喪著臉道。

“……來不及了。”李鍾敏的嗓音沙啞,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聽我說,你現在馬上聯係首都消防處,告訴他們一個多小時後郊區會有一場大爆炸,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然後,盡快確定夏媛宸的位置——”

“嘟嘟!嘟嘟!”

電話忽然被切斷,李鍾敏一愣,“咻”地去看聽筒,下一瞬,動作慢慢停住,他的視線落到按著電話的一隻手上,那隻手的主人明顯上了年紀,有些褶皺,但爆起的筋骨卻顯示著其中蘊含的力量——是李鴻崇,他的父親,來了。

“妖孽,我早就知道,你跟你母親都是妖孽,”李鴻崇死死盯著他,聲音緩而慢,眼神陰寒得驚人,“我怎麼生出你這樣的怪物……”

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下人在底下如此議論自己,不止一次見到過李氏族人忌憚反感的眼光,但這還是頭一回,他親耳聽到自己的父親對他表示出如此深刻的憎惡——甚至,這份憎惡還包括他的媽媽,這個男人的妻子。

心慢慢涼了,竟然沒有多少憤怒,大約是早就想到了的吧。李鍾敏扯扯嘴角,想笑一下的,但眼淚莫名其妙就冒了出來。他閉了閉眼,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爸爸,你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裏話了,那麼你想不想聽聽我的心裏話?”他問那個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男人。

李鴻崇沉默著,目光冷冷的,一言不發。

李鍾敏張開眼,遠遠地望向窗外,那已漸漸昏暗下來的天,晚霞鋪滿了茂密的枝椏。他的母親本來不該生活在這麼一個四方框子裏看外麵的天的,他的媽媽,那麼美麗的姑娘——被奉為苗疆的仙朵拉,翻譯為華國語就是被上天寵愛的女兒。

仙朵拉熟知草藥醫理,會觀測天象,更神奇的是她能預言風雨,提前感知地震火山動蕩等自然現象,她帶領自己的族人一次次避過災禍,被遠近村子視若神明。並且,她很美,美得不像凡人。

就是這樣的一個奇女子,卻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華國遙遠山林裏的草木精靈和大尚民國第一財務委員長的繼任人選,一對聽起來就注定會悲劇的組合。這樣兩個人想要在一起,總要有一方犧牲的。李鴻崇麵對那個驚為天人的女子,許下了無數美好的諾言,當純真的仙朵拉羞澀地將手交給他,就決定了自己一生的命運。

大尚民國等級森嚴,崇尚男權,崇尚特權,以仙朵拉的身份地位,想當他名正言順的夫人幾乎不可能。但是因為那時的李鴻崇還沒正式婚配,仙朵拉又先在李宅誕下長子,如無意外,她應該可以在李鴻崇身邊安安穩穩地渡過餘生了,隻除了,她不快樂。

她知道這裏是和自己生活的地方完全不一樣的一個世界,這些人相信武器,相信火藥,忌憚鬼神。聰明的仙朵拉隱藏了自己,讓自己變成一個普通的美貌女人,甚至連她的丈夫都不清楚她竟有“定人禍福”的本事。

直到有一天夜裏,仙朵拉從噩夢中驚醒,大哭著坐起身來,緊緊抱著被子不停地在顫抖。她夢到太可怕的畫麵,明天早上,她的丈夫就會因汽車刹車失靈被撞死在一個彎道間。這個場景是如此的清晰,她甚至感覺自己當時已經碰觸到了他頭上溫熱的血液。她知道那是真的,那是那個男人的未來。

她想去告訴他,可此刻,那個男人正在另一位女人的床上,他名正言順的妻子的床上。沒錯,當時李鴻崇已經結婚了,也是在同年他順利得到了委員長的位置。

仙朵拉沒有考慮多久,作為一個從青草曼曼與世無爭的地方來的姑娘,她的心裏甚至不存在嫉妒,或者更顧忌自己的利益這種自私的想法。她赤裸著腳跳下床,在深夜奔出小樓,走向自己幾乎從未踏足過的前院。

作為一個受寵的小太太,她直到正房門外才被攔下,仙朵拉沒辦法,隻好對著裏麵大喊:“阿卡!阿卡!你快點出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

阿卡,是他們族語裏愛人的意思。

李鴻崇的夫人家世顯赫,雖然父母早亡,卻有一個位列本國副總統的叔叔。她有著上流社會女子特有的矜持和冷傲,被吵醒了隻是慢慢坐起來,眼神微涼地望著身邊的男人,用尚語道,“看來,那位美麗的姑娘想你了,還有一個小時,你要不要去她那裏休息一會兒?”這話,簡直就是赤裸裸說仙朵拉在邀寵了。而假如他這會兒真出去了,那算什麼?為了男女之欲不顧正妻體麵,不顧下人眼光的粗漢?

李鴻崇麵露煩躁地撐起身體,對門外斥責道,“大半夜鬧什麼!把她給我拖回去!”

“是!”保鏢們齊齊一聲喊,接著就動手去拽人。

“不!我不走!阿卡!”仙朵拉哭了,拚命掙紮,手不斷試圖去夠電話凳,柱子之類的東西維持身體平衡,可還是被越拽越遠。

外麵劈裏啪啦的聲音鬧哄哄響成一片,李鴻崇簡直覺得自己威嚴掃地,一拳砸在床上道,“打暈了帶走!”

“你快死了!車禍!三小時後的車禍!”仙朵拉再不敢猶豫,哭著喊出聲,當著所有人。

“……”

久久的沉寂後,那扇緊閉的門終於打開,李鴻崇穿著一襲銀灰色的絲綢睡衣走出來,麵色陰沉地問:“你說什麼?”

主臥裏的會客廳,李鴻崇、李太太以及一位被李家深為信賴的謀士安靜地聽完了仙朵拉的話,互相對視片刻後,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荒謬和嘲諷。唯有李鴻崇眼底還有些壓抑的怒意,因為麵前這個女瘋子居然是他按照妾妻禮娶回來的。

仙朵拉自己坐在一個單人沙發裏,瑟縮了一下,敏感地察覺到對麵那些人都不信任自己,都在厭憎自己。可是她沒辦法,她必須說下去,那個人是她的丈夫啊。

“求你們相信我好嗎……”仙朵拉落淚了,“真的會車禍的,刹車失靈了。”

“你!”李鴻崇怒極,起身揚手就要打。

那位謀士慌忙起身攔腰抱住阻止,“委員長,您先冷靜點,既然這位……這位夫人言之鑿鑿,我們不妨去驗證一下。反正明天出門用的車子就在車庫裏對不對?咱們查看過了,也好讓小夫人安心睡覺。”

這話其實是給李鴻崇和仙朵拉台階下的,誰都不會認為大尚民國財務委員長的車子能輕易被人做了手腳。畢竟這些政要都是尚國的命脈,整座院落包括外邊的安防檢查不知道有多少精英護衛在為他們服務。

李鴻崇狠狠地瞪了仙朵拉一會兒,那個女人雙眼含淚,眸底紅通通的,瞧著著實可憐;再想到還在小樓裏的兩歲的兒子,那是他的長子啊。怎麼辦呢?難道真為了仙朵拉今晚一場瘋鬧就打死她,或者將她趕走?他還沒那麼狠心。

最終,李鴻崇唯有緩緩閉上眼,重重地吐了幾口氣,冷聲道,“去看車子。”

李太太見狀隻是嘲諷地扯扯嘴角,垂下了眼瞼,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今天的鬧劇大概也就稀裏糊塗的結束了。不過她也沒指著這一晚的臨時事故就把仙朵拉徹底除掉,反正她平時看著還安分,也不紮眼,日子長著呢,慢慢來就是了。